夜，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死死裹住市中心医院的行政楼。
秦予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惨白的光线从百叶窗缝隙漏出来，在走廊地板上割出几道细长的亮痕，像手术刀划开的伤口。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把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照得像寒潭里的碎冰。
桌面上摊着一叠文件。
最上面是李总挪用医院采购资金的流水记录，红色批注密密麻麻，像爬满了血蚂蚁。
桌角的监控器指示灯，正规律地闪着绿光。
不是医院统一装的那种傻大个。
这是秦予墨自己带来的微型针孔摄像头，镜头藏在一个不起眼的钢笔笔筒里，正对着门口。
下午刀疤脸把李总的罪证U盘塞给他时，他就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李总那种人，宁可炸掉整栋楼，也不会让证据落在别人手里。
“咔哒。”
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门锁转动声。
秦予墨的手指顿了顿，眼睛没离开屏幕，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比预想的早了半小时。
脚步声很轻，像猫爪子踩在棉花上。
不止一个人。
秦予墨缓缓转动办公椅，面朝门口，手指在桌下按了个什么东西。
办公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的一声，温度瞬间往下掉了两度。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道黑影像泥鳅似的滑了进来。
穿着医院的清洁工制服，戴着鸭舌帽，口罩拉到下巴，露出一截纹着蛇头的脖子。
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隐约能看到里面金属瓶的轮廓——汽油。
第二个人也跟了进来。
手里拿着打火机，火苗“噌”地窜起来，在黑暗中舔了一下，又被他吹灭。
两人对视一眼，动作迅速得像训练过的贼。
首奔办公桌。
“就是这儿。”第一个人压低声音，手指戳了戳桌面上的文件，“李总说，全部烧干净，一根毛都别剩下。”
第二个人己经拧开了汽油瓶。
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像一条毒蛇钻进鼻腔。
秦予墨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需要帮忙吗？”
两个黑衣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汽油瓶差点掉地上。
“谁？！”
鸭舌帽猛地抬头，看清坐在椅子上的秦予墨，眼睛瞬间瞪圆了。
“你怎么没走？！”
秦予墨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桌角的笔筒：“那里有监控，高清的，连你蛇头上的鳞片都拍得清清楚楚。”
鸭舌帽脸色骤变，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
“烧！先烧了他！”拿打火机的人反应快，举着打火机就朝秦予墨扑过来。
火苗“呼”地一下蹿起半米高。
秦予墨突然从抽屉里抽出一卷消防水带。
不是医院标配的那种软塌塌的塑料水管。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高压水枪，金属接口闪着冷光。
“哗啦！”
他猛地打开消防栓阀门，水柱像一条愤怒的白龙，首首射向拿打火机的人。
“啊！”
那人惨叫一声，打火机被水柱冲飞，整个人像被重锤砸中，贴着墙滑到地上，浑身湿透，狼狈得像只落汤鸡。
鸭舌帽见状不妙，转身就想跑。
秦予墨一脚踹向旁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哐当”一声飞出去，正好砸在鸭舌帽腿弯。
“扑通！”
鸭舌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手术刀她藏好了 手里的汽油瓶“咕噜噜”滚到秦予墨脚边。
秦予墨抬脚，稳稳踩住瓶口。
“想烧证据？”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这些？”
鸭舌帽眼睛红了，从腰后摸出一把弹簧刀，“噌”地弹开刀刃：“让开！不然老子捅死你！”
秦予墨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淡淡的、没什么温度的笑。
是带着点狠劲的笑，像被逼到墙角的狼。
“你可以试试。”
他突然抬手，文件“啪”地甩在鸭舌帽脸上。
纸张边缘刮过皮肤，留下一道红印。
鸭舌帽被激怒了，怪叫一声，举刀刺向秦予墨胸口。
秦予墨侧身躲过，同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骨头错位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像树枝被生生折断。
“啊——！”鸭舌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弹簧刀“当啷”掉在地上。
拿打火机的人趁机爬起来，抓起地上的汽油瓶就往秦予墨身上泼。
汽油溅了秦予墨一胳膊，冰凉黏腻。
“去死吧！”那人捡起打火机，再次点燃。
火苗朝秦予墨的胳膊舔过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警察！不许动！”
刺眼的警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五六个穿着警服的人冲进来，手里的枪指着地上的两个黑衣人。
李总站在警察后面，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像只斗胜了的公鸡。
“秦法医，没想到吧？”他拍了拍手，“我早就报警了，说有人私闯办公室，意图纵火。”
他走到两个黑衣人面前，故意提高声音：“就是这两个人？居然敢在医院纵火，胆子也太大了！”
鸭舌帽疼得满头冷汗，听到这话，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李总！你他妈说什么？是你让我们来的！”
“胡说八道！”李总脸色一变，厉声呵斥，“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警察同志，这两个人肯定是秦予墨找来的，想伪造现场陷害我！”
他转向领头的警察，笑得一脸谄媚：“王队长，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秦予墨他手里有我的‘证据’，肯定是想烧了自己的罪证，再反咬我一口！”
王队长皱了皱眉，看向秦予墨：“秦法医，怎么回事？”
秦予墨擦了擦胳膊上的汽油，慢悠悠地开口：“很简单。”
他指了指地上哀嚎的黑衣人：“这两位是李总的‘清洁工’，来我办公室烧证据。”
又指了指桌角的笔筒：“监控录了全程，包括他们说的‘李总让烧干净’。”
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李总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出来：“……必须在今晚十二点前搞定！用汽油烧，烧得连灰都别剩下！出了事我担着！”
声音清晰得像贴在耳朵上喊的。
李总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比刚才被泼了汽油的黑衣人还白。
“不……这不是我的声音！是伪造的！秦予墨你伪造证据！”他语无伦次地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王队长的脸色沉了下来，朝身后的警察使了个眼色：“把李总也控制起来。”
“是！”
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李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受害者！”李总拼命挣扎，领带都歪到了一边，“王队长！你看清楚！他才是坏人！他手里有凶器！”
秦予墨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消防水带，又看了看地上的弹簧刀，挑了挑眉。
王队长没理他，只是对秦予墨说：“秦法医，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秦予墨点点头，目光扫过李总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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