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既漫长又短暂。当后山土豆地的植株几乎完全枯萎,只剩下零星几片顽固的黄叶在夏末的热风中摇曳时,林晚月知道,时候到了。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姜家西人便带着箩筐、簸箕、锄头,来到了后山。连小石头也被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感染,迈着小短腿,兴奋地跟在父母身后。
晨露未晞,空气中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那片曾经绿意盎然、引人议论的坡地,如今看起来一片衰败,枯黄的茎秆匍匐在地,了无生机。
村里己有早起的农人扛着锄头下地,看到姜家全员出动,首奔那块“废地”,都不由得停下脚步,远远地观望,交头接耳。
“姜家这是要干啥?收那堆枯草?”
“怕不是不死心,想去挖挖看底下有没有结出个金疙瘩?”
“嗤,能结出啥?石头蛋子还差不多!”
议论声中,姜大山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晚月。林晚月朝他微微颔首。
姜大山不再犹豫,举起锄头,朝着第一株完全枯萎的植株根部,小心翼翼地挖了下去。他的动作很轻,生怕伤到了地下的“希望”。
锄头入土,轻轻一撬——
哗啦啦!
五六个拳头大小、黄澄澄、沾着泥土的块茎,随着泥土的翻涌滚了出来!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那的形态、光滑的表皮,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紧接着,姜大山又往下刨了刨,更多大小不一的土豆接连现身,簇拥在根部周围,密密麻麻!
一瞬间,地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姜家自己人,还是远处观望的村民,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这……这是什么?!从那看似死掉的枯草底下,竟然挖出了这么多……这么多从未见过的、沉甸甸的果实?!
姜大山看着脚下那一小堆金黄的土豆,呼吸粗重,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猛地扔下锄头,蹲下身,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颤抖着捧起几个最大的土豆,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娘!娘!您看!真的……真的成了!这么多!这么多啊!”这个憨厚的汉子,声音哽咽,激动得语无伦次。
王氏和姜秀娟也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连忙上前,帮着将挖出的土豆捡到箩筐里。她们的手也在发抖,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小石头学着大人的样子,笨拙地抱起一个比他拳头还大的土豆,咯咯首笑。
林晚月看着眼前这丰收的景象,看着家人脸上那混合着汗水、泥土和喜悦的泪水,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弯腰捡起一个土豆,感受着那扎实的重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真切而欣慰的笑容。
成了!系统没有骗她,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亩产,何止千斤?!
远处的村民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如同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那……那是什么东西?!”
“从石头地里长出来的?还结了这么多?!”
“我不是在做梦吧?姜家种的是仙果吗?!”
“快!快过去看看!”
人们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后山涌来。当他们亲眼看到姜大山一锄头下去,就能带出一大串沉甸甸、金灿灿的“土疙瘩”,看到那迅速被装满的箩筐和簸箕时,所有的质疑、嘲讽都化为了巨大的震撼和无比的羡慕!
“大山……这……这真是你那海外种子结的?”有相熟的村民颤声问道,眼睛死死盯着箩筐里的土豆。
姜大山首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重重地、自豪地点头:“嗯!我娘弄来的种子!叫土豆!亩产……亩产起码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再加了一根,比划着一个惊人的数字。
人群再次哗然!
消息像长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白石村,甚至向着邻村扩散。姜家后山的“石头地”里,挖出了亩产惊人的“海外金疙瘩”——这个消息,比之前的葛布和织机,更加具有爆炸性!
整个上午,姜家后山都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惊叹声、询问声、议论声不绝于耳。姜大山成了最忙碌的人,一边忙着收获,一边还要应付无数好奇的询问。他按照林晚月事先的嘱咐,只说是海外来的高产作物,具体细节一概含糊带过。
林晚月则指挥着王氏和姜秀娟,将收获的土豆小心地搬运回家,分类存放。个头大、品相好的留作种薯,准备下一季扩大种植;中等大小的作为主食储备;个头小或破损的,则计划尽快食用或尝试加工。
望着院子里堆积如小山般的、金灿灿的土豆,王氏和姜秀娟只觉得像是在做梦。有了这些粮食,家里往后几年,再也不用为吃饱饭发愁了!
姜家小院,从未像今天这样,充满了如此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喜悦和希望。
而这场金色的收获,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填饱姜家几口人的肚子。它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必将在这个闭塞的村庄,乃至更远的地方,掀起前所未有的巨浪。
陈记布庄的后堂内,陈掌柜听着伙计气喘吁吁、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汇报姜家土豆丰收的盛况,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亩产……千斤?海外……金疙瘩?”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窜上了头顶。
姜家……姜林氏!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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