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的诊疗点开张没几天，就陆续有村民来瞧病。苏清颜医术扎实，问诊仔细，开的草药便宜又管用，渐渐就有了名声。这天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王秀莲就掀着帘子进来了，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墙角那堆铜钱上——那是这几日攒下的诊费。
“哼，倒真让你折腾出点响动了。”她撇着嘴，手却不自觉地往钱堆那边挪了挪，“我说清颜啊，这诊费……总不能全揣你自己兜里吧？家里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战霆打猎也辛苦，你不得表示表示？”
苏清颜正在收拾草药，闻言抬头笑了笑：“娘说得是，本该给家里添补的。这是这几日的收入，您先拿着。”她递过去一小串铜钱，分量不轻。
王秀莲接过来掂了掂，脸上的褶子松快了些，却还是拉长着脸：“就这些？我瞅着刚才李婶子来看病，给的可不止这点。”
“娘，李婶子那是抓了三服药，这里面得刨去草药本钱，剩下的才是赚头。”苏清颜耐心解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红糖，“这是给您买的，补补身子。”
红糖是镇上最好的牌子，王秀莲眼睛亮了亮，却还是嘴硬：“谁稀罕你的糖？我是怕你年轻，手里攥着钱学坏了。”话虽如此，却把红糖揣进了怀里，又瞥了眼诊台，“这桌子看着倒结实，战霆打的？”
“嗯，他说怕我给人看病时磕着。”苏清颜说。
提到儿子，王秀莲的语气软了些：“算他还有点良心。对了，往后看病的要是带了鸡蛋、布料啥的，可得记着往我屋里送点，我替你收着，省得你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正说着，陆战霆扛着猎物回来了，看到王秀莲，闷闷地喊了声“娘”。王秀莲立刻换了副脸色：“战霆回来啦？快让清颜给你看看，今天打猎没伤着吧？”又转向苏清颜，“还愣着干啥？赶紧给你男人瞧瞧！”
苏清颜走过去给陆战霆检查，王秀莲就在一旁盯着那堆铜钱，手指捻着衣角，忽然说：“我看东边那间柴房也空着，要不……你把草药挪过去点？这边再摆张桌子，我帮你招呼招呼人，收个钱啥的，你也能轻快点。”
苏清颜心里明白，这是想掺和进来分好处了。她看了眼陆战霆，他正低头用布擦着刀，对这边的话不置可否，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像是在说“你定”。
“娘要是不嫌弃麻烦，那敢情好。”苏清颜笑着应下，“就是得辛苦您了。”
王秀莲立刻眉开眼笑，刚才的不情愿早抛到了脑后：“辛苦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放心，收钱保管给你算得明明白白！”她一边说，一边就开始盘算着该怎么摆放桌子，哪样东西该归她管，嘴里嘟囔着“这草药得归置归置，别让人看着乱”，脚步却轻快地往柴房那边去了。
陆战霆看着母亲的背影，低声对苏清颜说：“她想要就让她掺和吧，省得天天念叨。”
苏清颜点点头，看着王秀莲在柴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忽然觉得这诊疗点不止是看病的地方，倒像个黏合剂，把一家人慢慢凑到了一块儿。墙角的铜钱闪着光，映得满屋子都是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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