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入一座气派却不失雅致的庄园。晞宝趴在车窗上,小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草坪、花圃和漂亮的房子。
“爹爹,这里好大呀!比我们道观的后山还大!”她发出惊叹的小奶音。
沈霆钧听着女儿稚气的比较,心酸又好笑,柔声解释:“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晞宝。以后你想跑多远就跑多远。”
车子在主楼前停下。早己接到消息的管家和佣人们列队等候,虽然训练有素地保持着安静,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好奇——先生竟然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还是一个穿着奇怪小道袍的女娃娃!
沈霆钧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将晞宝抱下车,仿佛抱着全世界最易碎的珍宝,一刻也不舍得松手,大步流星地往屋内走去。
“先生,您回来了。”管家迎上前,目光忍不住瞟向他怀里正好奇张望的晞宝。
“嗯,夫人呢?”沈霆钧脚步不停,急切地问道。
“夫人刚喝了药,在楼上卧室休息。”
沈霆钧点点头,抱着晞宝径首走向二楼。越靠近卧室,他的脚步反而越轻,心情也越发沉重和紧张。清婉……我们的女儿回来了,你看到了,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吧?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花香,光线被调得很柔和。宽大的床上,苏清婉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化不开的忧伤。她比生产前消瘦了太多,看得沈霆钧心脏一阵抽痛。
晞宝被爹爹抱着,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个美丽却无比虚弱的女人。
就在那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心悸和酸楚猛地攫住了她的小心脏。不需要任何介绍,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就在她小小的身体里疯狂叫嚣着。
那是妈妈!
是她在道观里,偶尔看到山下小朋友被妈妈牵着时,偷偷羡慕和想象过无数次的妈妈!
可是她的妈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这么虚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晞宝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亮晶晶的泪花在里面打转。她的小嘴巴瘪了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朝着床的方向,带着哭腔喃喃道:“妈咪……”
软糯又带着委屈的呼唤,像一根轻柔的羽毛,却精准地拨动了沉睡中人最深处的心弦。
昏睡中的苏清婉眼睫颤了颤,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似乎听到了……听到了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
她茫然地转过头,视线先是落在满脸激动和小心翼翼的丈夫身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他怀里那个穿着不合身小道袍、粉雕玉琢、正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小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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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清婉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汹涌的酸楚和莫名的亲近感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眼睛……像极了霆钧,那鼻子和嘴巴……分明就是她梦中女儿的模样!
“婉婉,你看!你看谁回来了!”沈霆钧的声音激动得发颤,他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晞宝放下,让她站在床边。
晞宝看着床上醒来的、正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妈咪,那双盛满泪水的大眼睛眨了眨,金豆豆终于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但她还记得要礼貌,用小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带着浓重的鼻音,软软地、试探性地开口:
“妈咪好呀……我、我是晞宝。”
我是晞宝。
简单的西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清婉情感的闸门。
是她!真的是她的女儿!她丢失了三年、让她肝肠寸断、日夜思念的女儿!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虚弱的身体。苏清婉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那个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孩子,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晞宝……我的孩子……是我的晞宝吗?妈妈是不是又在做梦……”
“不是梦!清婉,不是梦!”沈霆钧连忙扶住妻子,红着眼圈肯定道,“是我们的晞宝回来了!我真的找到她了!”
看到妈咪哭得那么伤心,晞宝心里更难过了。她往前挪了两步,主动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苏清婉颤抖的、冰凉的手指。
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真实得让苏清婉浑身一颤。
“妈咪不哭……”晞宝仰着小脸,努力想帮妈咪擦眼泪,自己的小脸却也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晞宝回来了……晞宝以后会保护妈咪,不让妈咪难过……”
女儿稚嫩却坚定的话语,像最温暖的光,照进了苏清婉冰封了三年的心湖。她再也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床边的晞宝紧紧搂进怀里,失声痛哭:“晞宝!妈妈的晞宝!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感受着妈咪温暖却瘦弱的怀抱,闻着妈咪身上好闻又带着药香的味道,晞宝也终于忍不住,小胳膊紧紧回抱住妈咪的脖子,放声哭了起来:“妈咪……晞宝好想你……”
母女俩相拥而泣,仿佛要将这三年来所有的思念、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沈霆钧站在一旁,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终于团聚,也忍不住湿了眼眶。他伸出手,将妻女一起环抱住,一家三口紧紧相拥,泪水中有悲伤,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和圆满。
窗外,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进房间,为这感人至深的一幕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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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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