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的奖杯沉甸甸的，金属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却丝毫无法浇灭苏念心中那团火热的喜悦。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聚光灯炙烤着额头，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和闪烁成星的相机闪光灯。
她甚至能看到前排观众席上，班主任激动得抹眼泪，校长笑得见牙不见眼。林薇在旁边紧紧挽着她的胳膊，激动得浑身发抖；赵骏则努力想摆出个酷一点的姿势，结果嘴角咧到了耳根，看起来傻乎乎的；连顾言，那万年冰封的脸上，也仿佛被这热烈的气氛融化，唇角带着一抹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这一刻，所有的熬夜、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惊心动魄，仿佛都值得了。他们真的做到了，从校园实验室的角落，一路走到了这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用实力和智慧，赢得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念念！我们赢了！我们是冠军！”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她耳边重复着，仿佛不敢相信。
“嗯！赢了！”苏念用力点头，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下意识地抬眼，再次望向会场二楼那个角落。阴影依旧，空无一人。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压迫感，仿佛真的只是错觉。也许，只是某个好奇的领导吧？她甩甩头，将那一丝不安强行压下，决定先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颁奖仪式后的混乱程度，堪比大型追星现场。记者们如同闻到花香的蜜蜂，嗡地一下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问题五花八门，从技术细节问到心路历程，从未来规划问到团队八卦。
“苏念同学，获得冠军有什么感想？”
“顾言同学，你们团队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请问你们是如何平衡学业和科研的？”
“有传言说你们的技术己经引起多家巨头公司关注，是否属实？”
苏念被话筒和镜头怼得有些头晕，幸好有顾言这个“人形盾牌”加“官方发言人”顶在前面，用他那标志性的、冷静得近乎AI的语气，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种问题，把商业招揽含糊成“鼓励创新”，把技术核心概括为“团队智慧”，把个人问题一律挡回“专注学业”。
赵骏则被几个体育频道的记者拉住，问他作为体育生为何跨界搞科研还这么成功，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赵骏挠着头，憨憨地笑：“没啥秘诀啊，就是跟着念念和顾神干，他们指哪儿我打哪儿！”朴实无华的回答，反而赢得了一片好感。
林薇则忙着整理头发和校服，对着各个角度的镜头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心里盘算着哪张照片最适合当朋友圈封面。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西人抱着奖杯、证书和一堆名片，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中心，再次扎进了他们忠实的“庆功据点”——后门大排档。
这一次，气氛比复赛之后更加热烈和放松。最大的威胁“星寰科技”似乎真的销声匿迹了（至少表面上是），冠军奖杯在手，感觉空气都是甜的了。
赵骏豪气地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拍着胸脯宣布：“今天放开了吃！我请客！”（虽然最后结账时还是顾言默默掏了钱包）。
林薇叽叽喳喳地规划着要用奖金买什么，顺便畅想团队未来接受央视采访的场景。连顾言都比平时多说了几句话，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听，但眼神温和，偶尔还会被赵骏夸张的模仿逗得轻笑一声。
苏念看着眼前喧闹而温暖的景象，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这就是她的团队，她的伙伴。前世孤身一人的凄冷，仿佛己经被此刻的喧嚣彻底驱散。
庆祝到一半，顾言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不是那种加密信息，只是普通的短信提示音。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怎么了？”苏念现在对他的任何细微反应都格外敏感。
顾言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发信人显示是“张主任”，内容很简单：“成绩斐然，可喜可贺。相关后续事宜，会有人与你们联系。注意安全。”
“后续事宜？”苏念心里嘀咕，是指保送？还是别的？“注意安全”这三个字，在这种时候看起来，总觉得有点意味深长。
“应该是常规的后续关注和资源对接。”顾言收起手机，语气平静，“不用太在意。”
话虽如此，但苏念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那个二楼的身影，张主任的短信，还有“烛龙”的存在……冠军的光环之下，似乎仍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就在这时，苏念自己的手机也响了一声，是邮箱提示。她随手点开，发现是一封全英文的邮件，发件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官方的机构名称——“全球青年科学家促进基金会”。
邮件内容先是恭喜他们获得大赛冠军，并对他们的“织网”项目表示了高度赞赏，接着邀请他们申请该基金会的“未来之星”科研资助计划，声称可以提供国际顶尖实验室的访问机会、资深科学家的指导以及一笔不菲的科研经费，帮助他们将项目推向更高水平。
看起来像是一封普通的、针对优秀学生的招揽邮件。
但苏念却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对劲。这个基金会名字没听过，而且这邮件来得也太快了，比赛结果刚公布没多久。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言，把手机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顾言接过手机，目光快速扫过邮件内容，当看到发件人落款和那个基金会的全称时，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这个基金会，”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背景不干净。表面上促进科研，背地里和一些境外情报机构、技术窃取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专门盯着世界各地冒头的年轻科研苗子。”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刚赶走了豺狼，又来了鬣狗？而且还披着看似光鲜的羊皮？
“他们……也盯上我们了？”
“准确地说，是盯上你了。”顾言把手机还给她，眼神凝重，“你的‘织网’计划，展现出的战略眼光和技术潜力，足以让很多人睡不着觉。看来，我们这位新科冠军，己经正式进入某些国际玩家的视野了。”
庆祝的欢快气氛，因为这封突如其来的邮件，蒙上了一层阴影。
“靠！还有完没完了！”赵骏气得差点拍桌子，“刚搞定国内的，国外的又来了？当我们是唐僧肉啊！”
林薇也垮下了脸：“啊？怎么这样啊……还以为能消停会儿呢。”
顾言却似乎并不意外，他拿起一根烤串，慢条斯理地吃着，眼神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深邃：“拿到冠军，意味着站上了更高的舞台，自然会看到更远的风景，也会遇到……更强劲的风浪。这很正常。”
他看向苏念，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担忧，又有一种近乎期待的决然：“苏念，从你决定不走寻常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再回归平凡的校园生活了。你的舞台，不应该只局限在这里。”
苏念捏着手机，感受着那封邮件带来的冰冷触感，又看了看身边虽然抱怨却依旧坚定站在她身边的伙伴，还有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临时工”同桌。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挑战、想要探索、想要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里的冲动，在她心中汹涌澎湃。
“我知道。”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淬炼过的星辰，“这条路，我会走下去。”
顾言看着她，看了很久，最终，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轻轻点了点头。
庆功宴在一种略显沉重的氛围中结束。分别时，顾言没有立刻离开，他叫住了苏念。
夜色己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念，”顾言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有些关于我，关于‘烛龙’，关于你可能会面对的更多事情……我想，是时候该让你知道得更清楚一些了。”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苏念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抬起头，对上顾言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
“明天放学后，老地方（指他外公的工作室），我等你。”顾言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融入夜色。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冠军奖杯。奖杯很重，荣耀很耀眼，但她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顾言将要告诉她的，或许才是真正通往那个更大、更危险也更精彩的世界的……门票。
风起了，吹动路边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低语，预示着前方未知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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