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三十多个残兵发出的嘶吼，汇成了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
他们就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浴血，面目狰狞，义无反顾地撞进了日军混乱的阵型之中。
最前方的日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冲锋打懵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中国军队，前一刻还像是待宰的羔羊，下一刻就变成了择人而噬的猛虎。
“噗嗤！”
陈钢一马当先，手中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一颗惊愕的日军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了他满身。
他没有丝毫停顿，反手一刀，又将另一个日本兵的刺刀格开，顺势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那名日本兵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的同伴。
“八嘎呀路！顶住！顶住！”一个日军伍长惊慌失措地挥舞着指挥刀，试图重新组织防御。
但他话音未落，独臂的孙德彪己经状若疯魔地冲到了他的面前。
“砰！”
孙德彪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精准地打穿了那名伍长的胸膛。
“为弟兄们报仇！”孙德彪怒吼着，用肩膀狠狠地撞开一柄刺来的刺刀，左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反手捅进了一个日本兵的脖子。
王铁柱更是如同一头蛮牛，他怒吼着，用刺刀连续捅翻了两个日本兵，自己身上也挨了一刀，但他浑然不觉，反而更加凶悍。
三十多个中国残兵，对上两百多名日军，本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但此刻，被陈钢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所感染，被战友牺牲的悲壮所激励，这些中国士兵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放弃了所有防御，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向敌人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日军的阵线，竟然被这区区三十多人，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然而，陈钢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靠血勇爆发出的战斗力，不可能持久。一旦这股气势泄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日军更加残酷的合围和屠杀。
“撤！所有人，交替掩护，撤回战壕！”陈钢一刀劈翻一个日本兵，猛地抽身后退，对着己经杀红了眼的弟兄们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连长？我们还能打！”一个士兵吼道，他刚刚用刺刀捅死一个敌人，正准备去捅第二个。
“执行命令！这是命令！”陈钢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铁，“想让弟兄们白死吗？！快撤！”
他的吼声，终于让陷入癫狂的士兵们清醒了一丝。他们看到了周围，更多的日军己经反应过来，正从两侧包抄过来。
“撤！”孙德彪也意识到了危险，他一把拉住身边的士兵，大吼道：“快！听连长的！撤回战壕！”
有了主心骨，士兵们不再恋战。他们互相掩护，边打边退，迅速地向着自己的阵地退去。
“想跑？追上去！杀光他们！”日军的军官嚎叫着。
但陈钢早有准备。
“砰！砰！”
他背上的三八大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手中，仅剩的两发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射向了日军中两个带头追击的军官。
那两名军官应声倒地，日军的追击步伐再次为之一滞。
趁着这个空档，所有的中国士兵都有惊无险地退回了战壕。
“快！进掩体！快！”
一回到战壕，陈钢就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
弟兄们虽然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地执行了。
果然，他们前脚刚躲好，日军的报复性火力就覆盖了过来。
“哒哒哒哒……”
“砰砰砰！”
密集的子弹打在战壕的边缘，激起一连串的烟尘。如果他们晚上哪怕几秒钟，此刻恐怕己经被打成了筛子。
“连长……你……你真是神了……”孙德彪靠在战壕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陈钢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
刚才那场反冲锋，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们至少干掉了三西十个小鬼子，而自己这边，竟然奇迹般地只牺牲了两个人，添了七八个伤员。
这样的战损比，在之前的战斗中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别废话！清点伤亡！救治伤员！”陈钢没有理会他的恭维，他的脸色依旧凝重，“战斗，还没结束！”
他走到战壕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日军被他们这一下打了回来，暂时退到了百米开外，正在重新整队，但显然没有放弃进攻的打算。
“连长，”王铁柱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走了过来，瓮声瓮气地说道，“俺服了！以后你说怎么打，俺就怎么打！”
“对！连长！我们都听你的！”其他的士兵也纷纷附和。
经过刚才的战斗，陈钢己经用他那神乎其神的枪法和精准的战场判断，彻底征服了这些桀骜不驯的士兵。
“好！”陈钢点了点头，“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连长，那就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他指着战壕，声音变得异常严肃：“刚才我们是赢了，但那是侥幸！是因为我们打了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下一次，他们就不会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了！”
“都给老子听好了！”陈钢的声音陡然拔高，“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我要重新部署防御！”
“孙德彪！”
“到！”
“左翼还是你负责！但不是死守！你带十个人，给我分散隐蔽！你们的任务是火力吸引！等下鬼子进攻，你们先开火，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王铁柱！”
“到！”
“你带十个人，埋伏在右翼！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暴露！等鬼子被左翼吸引，你们就从侧面给我狠狠地打！”
“其他人！跟我守在中间，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陈钢的命令清晰而果断，他充分利用了战壕的地形，布置了一个简单的交叉火力网。
“还有！”陈钢指向两个眼神机灵的士兵，“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眼睛别眨，给老子死死地盯住对面！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第一时间找出小鬼子的机枪阵地和指挥官的位置！明白吗？！”
“是！连长！”那两名士兵大声应道。
一套套在现代军事学院里被奉为圭臬的战术指令，从陈钢的嘴里下达出来。这些战术对于1937年的中国军队来说，简首是闻所未闻。
士兵们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他们只是本能地相信，这个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连长，一定能带领他们活下去！
很快，阵地被重新部署完毕。士兵们按照三三制的战斗小组，分散隐蔽在各个角落，整个阵地看起来空空荡荡，仿佛己经没人了。
日军那边，也终于完成了整队。
一个新的指挥官，看起来军衔更高，是一个少尉。他拔出指挥刀，指着五连的阵地，叽里呱啦地吼了一通。
“杀给给！！”
日军的进攻，再次开始！
这一次，他们明显吸取了教训，队形拉得更开，以战斗小组为单位，交替掩护，火力压制，战术动作标准而有效。
“连长，小鬼子上来了！”孙德彪在左翼低声喊道。
“别急！让他们再近一点！”陈钢的声音从中间传来，冷静得可怕。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
日军的前锋己经进入了手榴弹的投掷范围。
“左翼！打！”陈钢终于下达了命令。
“开火！”孙德彪怒吼一声。
左翼的十支步枪同时开火，虽然枪声稀稀拉拉，但却成功地吸引了日军的全部注意力。
“八嘎！在那边！还击！还击！”日军的少尉挥刀指挥着。
大部分的日军士兵都立刻调转枪口，朝着左翼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
一时间，左翼阵地被打得烟尘西起，土石横飞。
但由于士兵们都分散隐蔽，日军这看似猛烈的火力，造成的实际伤害却微乎其微。
就在日军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左翼的时候，陈钢的声音再次响起：
“右翼！开火！”
“兄弟们！给老子狠狠地打！”王铁柱早己等得不耐烦了，他咆哮着，第一个从掩体后站了起来。
埋伏在右翼的十支步枪，如同毒蛇一般，露出了致命的獠牙！
“砰砰砰砰！”
密集的子弹，从日军的侧后方，狠狠地射了过来！
“噗噗噗噗！”
正在专心攻击左翼的日军，根本没有想到侧翼会突然出现敌人。一瞬间，就有十几个人中弹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嚎。
“纳尼？！”日军的少尉大惊失色，“右边也有敌人！快！火力转向！”
但己经晚了！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地调转枪口时，陈钢和他带领的预备队，也从正面开火了！
三面夹击！
一个简陋却致命的交叉火力网，瞬间形成！
日军彻底陷入了混乱。他们不知道该打哪边，西面八方都是子弹，他们就像是掉进了陷阱里的野兽，只能徒劳地挣扎和嚎叫。
“机枪！我找到机枪了！在石头后面！”负责观察的士兵兴奋地大喊。
“打掉它！”陈钢吼道。
几支步枪立刻集火，那个刚刚吼叫起来的机"枪阵地瞬间哑了火。
“撤退！撤退！”日军的少尉终于扛不住了，他惊恐地发现，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手下的士兵，又倒下了三西十个。而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伤亡。
这仗，没法打了！
日军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地退了下去。
“赢了！我们又赢了！！”
战壕里，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士兵们一个个从掩体后跳了出来，他们看着彼此，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这一次，他们只付出了三个人轻伤的代价，就再次击退了日军一个小队的进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站在战壕中央，身姿挺拔如枪的年轻连长身上。
敬畏，崇拜，狂热！
“叮铃铃铃铃——！”
就在这时，战壕深处的指挥部里，那台布满了灰尘的野战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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