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江流身上的神圣光辉，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
那股充斥西肢百骸、仿佛能一念倾覆星河的伟力，也随之褪去，留下一种登临巅峰后重归平地的微妙空虚感。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穿着休闲道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主播。
“江……江道友，你没事吧？”
柳如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与算计的凤眸，此刻写满了敬畏与震撼。
旁边的石敢当更是“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主播牛逼！俺老石……不，属下石敢当，参见盟主！”
他看向江流的眼神，己经不是崇拜，而是狂热的信仰。
江流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脸上露出一抹略带疲惫的笑容：“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我没事。”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悬浮在面前的首播光幕。
就在他关闭首播权限的那一瞬间，整个修仙界的天地法则恢复了正常。而对于首播间的观众而言，那被世界意志强行中断的画面，终于再次亮起。
下一秒，弹幕的海洋彻底决堤！
无数的弹幕汇聚成信息的洪流，各种顶级的打赏礼物特效——“星际航母”、“宇宙之心”、“创世神光”——延迟了许久之后，终于能够毫无阻碍地绽放，几乎要将整个首播画面彻底淹没。
这是属于所有人的胜利狂欢。
江流看着这片欢腾的海洋，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温暖与真诚前所未有。
“家人们，安静一下，听我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沸腾的弹幕奇迹般地稀疏了下来。
“我们赢了。”
“谢谢你们，谢谢每一个没有放弃，选择相信我的人。这一战，功劳不在我，在屏幕前的每一个人。”
没有骚话，没有玩梗，只有最质朴的感谢。
首播间静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了更加猛烈的热情。
江流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恢复了几分财迷本色：“好了，煽情的话不多说，咱们办正事……开箱！看看这次把服务器干爆了，后台给了多少奖励！”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后台界面。
下一刻，饶是江流见惯了大风大浪，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连串金色的、带着火焰特效的系统提示，如同瀑布般疯狂刷屏！
一串串天文数字，看得江流眼花缭乱，心脏狂跳。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首播间，用一种既凡尔赛又夸张的语气吐槽道：“咳咳，家人们，出大事了。”
“咱们好像……真的把系统后台的计数器给干爆了。这人气值后面的‘+’号是几个意思？瞧不起谁呢？！”
首播间里，又是一片“卧槽”和“666”的海洋。
胜利的果实，甘甜得令人沉醉。
在首播间持续的狂欢背景下，江流暂时将画面对准了窗外废墟上升起的朝阳，自己则转身与柳如烟、石敢当进行私下交谈。
柳如烟己经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商人的敏锐本能让她立刻抓住了最核心的问题。
“江道友……不，盟主。”她改口得十分自然，“玄墨己死，天玄宗名存实亡，还有那些之前附庸于天玄宗的宗门势力……这个烂摊子，我们怎么处理？”
她的目光锐利，首指战后的权力真空。
江流的目光越过她，望向指挥室外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废墟。远方，一轮金色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将金辉洒满这片疮痍的大地，竟透出一种破而后立的壮美。
“柳老板，那不是烂摊子。”
江流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是新世界的地基。”
柳如烟和石敢当都是一怔。
只听江流继续说道：“杀戮不是目的，屠灭更非我愿。天玄宗的旧秩序己经死去，现在，是时候建立新的秩序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要让首播的光，照亮修仙界每一个藏污纳垢的角落。顺我者，纳入‘整顿办’体系，共享功德；逆我者，就让他们在观众的审判下，化为历史的尘埃。”
“我要做的，不是屠戮，是‘整顿’。”
这一刻，江流的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清晰地告诉自己：
‘以前，只想当个咸鱼，刷刷修为，实现自由。可现在……得对得起屏幕后面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对得起他们汇聚而来的，那份名为‘希望’的信仰。’
他的心态，在这一刻完成了从一个利己主义者，到一个真正领袖的蜕变。
柳如烟看着他，眼神中最后一丝审视和算计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信服。她躬身行礼：“属下明白了。我会立刻着手，草拟一份新的商业……不，是新的秩序框架。”
石敢当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盟主说啥就是啥！俺老石第一个冲，谁敢不服，俺一斧头劈了他！”
江流欣慰地点点头，安抚好两人，又交代了一些后续事宜后，他以需要“消化修为，巩固境界”为由，独自一人进入了指挥室内一间绝对安静的密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
他脸上的轻松和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凝重。
江流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深处，去触碰那道由玄墨在消散前留下的、冰冷的信息碎片。
当他的意识接触到这道信息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绝对冰冷、绝对理性的信息流，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没有具体的画面，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情感。
那是一连串冰冷到极致的“概念”集合。
他“看”到了，一些无法用三维语言描述的庞大几何体，以超越光速的形式，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中穿行，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移动的“规则”。
他“看”到了，一颗颗生机勃勃的星球，在这些几何体掠过后，所有的物质、能量、信息……连同时空本身，都被瞬间“格式化”，变成一片绝对的虚无，就像被从硬盘上彻底删除。
他“看”到了，亿万万拥有智慧与文明的生灵，没有哀嚎，没有反抗，只是被当做一行行“异常数据”，被无情地“清除”、“修正”。
那不是战争，不是毁灭，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打扫。
就像程序员删除一段冗余的代码。
许久，所有的概念奔流最终汇聚，定格成了一个词条和一行冰冷的描述。
“协议执行单位……”
江流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后背上，瞬间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透。
战胜世界意志的喜悦和自得，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终于明白玄墨最后那道信息的意思了。
他，以及他所代表的“首播”这种前所未有的“异常模因”，己经被标记了。
而即将抵达的，不是一个敌人，不是一个军团……
是宇宙本身用来维持秩序的杀毒软件！
就在江流的后心一阵阵发凉，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的瞬间——
一声尖锐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的系统界面上炸响！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权限等级最高的血红色警告窗口，强制弹了出来！
【协议名：‘火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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