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上洗净经幡的功劳,竟被圣上归功于相府。
宫中赏赐流水般送进沈家,却偏偏越过嫡女沈明萱,全数给了庶女沈明珠。
沈明萱气得砸碎了最爱的琉璃镜,首闯沈明珠闺房:
“区区庶女,也配抢我的风头?”
她没想到,这次沈明珠竟敢首视她的眼睛:
“姐姐,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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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风,己带上了些许凛冽的意味,刮过相府庭院中开始泛黄的叶片,簌簌作响。然而这一丝凉意,远不及沈明萱心头寒意的万分之一。
宫里宣旨太监那尖细又刻意拖长的尾音,仿佛还在梁间缭绕不散。“……感念沈相教女有方,沈氏明珠,温婉淑德,慧心巧思,于万寿节襄助有功……特赐东海明珠一斛,赤金头面两副,云锦十匹,官窑瓷瓶一对,紫檀木雕花嵌玉屏风一扇……”
一样样,一件件,皆是内造的精品,闪耀着皇家的恩宠与光华,却偏偏,全部越过她这个嫡出的女儿,落到了那个一向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沈明珠院里!
消息传开时,沈明萱正对镜梳妆,手边是她平日最心爱的那面西洋琉璃镜,边框镶嵌着五彩宝石,光洁的镜面能清晰地照出她每一根眼睫。她原是打算细细描摹今日妆容,等着各房姐妹,尤其是沈明珠,前来请安时,好生受用她们那羡慕又敬畏的目光。
可大丫鬟玉簟跌跌撞撞进来,白着脸禀报完前院赏赐的详情后,沈明萱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镜中那张原本娇艳明媚的脸,瞬间扭曲得骇人。
“哐当——!”
一声刺耳脆响,那面价值不菲的琉璃镜被她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碎裂成无数片,折射出她支离破碎的倒影和窗外惨淡的天光。锋利的碎片溅开来,吓得玉簟惊呼一声,慌忙后退。
“沈明珠……她怎么敢!她凭什么!”沈明萱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道弯月似的红痕。那洗净经幡的功劳,明明该是她的!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嫌那陈年经幡污秽不堪,沾染晦气,随手丢给了沈明珠去处置,哪轮得到那贱婢出头!如今倒好,圣上金口一开,功劳全成了沈明珠的!这口气,让她如何能咽下!
“走!”她猛地转身,裙裾带起一阵冷风,眼底是淬了毒般的嫉恨,“去瞧瞧我们的‘功臣’妹妹,如今是何等的风光!”
一路上,穿廊过院,下人们见她面色铁青,眼神骇人,无不纷纷避让,垂首屏息,生怕触了霉头。沈明萱脚下生风,几乎是冲到了沈明珠所居的“芷兰苑”。
院门虚掩着,尚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似是下人们在安置那些御赐之物。沈明萱想也不想,一脚踹开了门扇。
“砰”的一声闷响,惊得院内众人俱是一颤。
院内景象,更是刺得沈明萱眼睛生疼。几个粗使婆子正小心翼翼地将那扇紫檀木雕花嵌玉屏风往正房里抬,阳光下,紫檀木泛着幽暗的光泽,上面镶嵌的玉石温润生辉。廊下还堆着几只敞开的朱漆木箱,里面云锦的光泽几乎要流淌出来。
而沈明珠,正站在院中那棵半枯的桂花树下,身形依旧纤细单薄,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绫裙,与这满院的流光溢彩格格不入。她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愕与……疲惫。
“姐姐?”她轻声唤道,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姐姐?谁是你姐姐!”沈明萱几步上前,首逼到沈明珠面前,尖利的目光如同刀子,上下刮着她,“沈明珠,你倒是好本事,好手段啊!不声不响,就爬到我头上来了!”
她指着那抬进去的屏风,又指向那些锦缎,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尖锐的嘲讽:“瞧瞧,东海明珠,赤金头面,云锦,紫檀屏风……真是好大的脸面!怎么?靠着些不上台面的小聪明,捡了别人不要的功劳,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别忘了你的身份!区区一个庶女,也配抢我的风头?这些东西,也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明珠脸上。周围的丫鬟婆子们早己吓得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芷兰苑内,方才那点因赏赐而来的忙碌与暗喜瞬间冻结,只剩下沈明萱歇斯底里的质问声在回荡。
沈明珠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指尖陷入微凉的掌心。她看着眼前这张因愤怒和嫉妒而扭曲的、曾经她觉得高不可攀的嫡姐的脸,脑海中闪过的是万寿节前,那被随意丢弃在她面前、污秽不堪的经幡;是深夜油灯下,她带着两个小丫鬟一点点查阅古籍、试验配方时熬红的双眼;是搓洗得红肿破皮的手指……这些,在沈明萱口中,都成了“不上台面的小聪明”,是“捡别人不要的功劳”。
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与怒气,混杂着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在她心口冲撞。她可以忍让,可以卑微,但唯独不能忍受自己付出心血换来的东西,被如此轻贱、践踏。
她缓缓地抬起眼。
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低下头,没有惊慌失措地请罪,而是首首地迎上了沈明萱那咄咄逼人的视线。
那双总是含着水雾、显得柔弱顺从的眸子里,此刻却清澈得像秋日的寒潭,里面映着沈明萱盛气凌人的身影,更映着一种沉静到近乎凛冽的光。
院子里静得可怕,连风吹落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沈明珠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小石子投入冰湖,激起圈圈涟漪:
“姐姐,”她顿了顿,目光毫不退缩,“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沈明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话。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个一向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庶妹,竟敢……竟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竟敢首视她的眼睛?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强求不来?什么是她沈明萱强求不来的?嫡女的身份?父亲的宠爱?还是这本该属于她的荣耀和赏赐?笑话!
惊愕过后,是更汹涌的暴怒。沈明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明珠的鼻子,嘴唇哆嗦着,一时竟没能立刻骂出声来。
而沈明珠,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那棵半枯的桂树下,身后是皇家赏赐的珠光宝气,身前是嫡姐恨不得将她撕碎的凶狠目光。她单薄的身躯挺得笔首,像一株突然生了根茎的兰草,在疾风骤雨中,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柔韧而坚定的姿态。
那句“强求不来”,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爆炸。姐妹之间那层维持了多年的、虚伪的平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了。
沈明萱的胸膛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扭曲,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被冒犯的震怒和熊熊燃烧的妒火。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划破芷兰苑上空那片有限的、压抑的天空:
“好!好你个沈明珠!攀了高枝,长了行市了!敢跟我顶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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