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石板院墙时，云婆正抱着桃子在老槐树下摇蒲扇。竹摇椅吱呀作响，远远望见巷口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立刻扬声：“回来了，你看，咱们柚子回来了！”
苏柚拎着鼓囊囊的帆布包快步走来，额角沾着薄汗。“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云婆伸手接过包，指尖触到里面的奶粉罐和纸尿裤，分量不轻。“我妈塞的，”苏柚往院子里探了探，声音放得软软，“说桃子既然在咱们家，可不能亏待了这小丫头。”
云婆闻言笑得眼角皱纹堆成花，蒲扇都忘了摇：“你妈啊，跟你外公一个模子刻的，嘴硬得像块石头，心却软成棉花糖。”她把桃子轻轻放进苏柚怀里，转身拎着包往屋里走，“你陪她玩会儿，刚喂完奶换了尿布，我去给你煮碗葱油面，卧俩荷包蛋。”
“好嘞。”苏柚在摇椅上坐定，桃子乖乖蜷在她臂弯里，小脑袋歪着看天上渐亮的星星。墨蓝的天幕上，星星像撒了把碎钻，她嘴小声教：“那是星星，星——星——”桃子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视线从星空挪到她的嘴上，小嘴巴也跟着努了努，半天没发出声音，模样憨得让人发笑。
日子像院角的牵牛花，悄悄爬过了两个月。福利院的致歉电话打了好几通，起初苏柚还憋着气，怨他们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可每次看见桃子冲她笑的模样，那些火气便慢慢散了，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难得遇上晴好的秋日，阳光暖得像裹了层绒。云婆翻出个小布包，往里面塞桃子的湿巾、口水巾和小毯子，念叨着：“今天太阳好，阿婆带你去广场晒太阳。”她伸手去抱桃子，才发觉这小丫头两个月间长了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苏柚在一旁收拾着，不放心地跟了句：“我也去吧。”
“瞎担心啥？”云婆拍开她的手，语气带着嗔怪，“我当年一个人把你从襁褓里带大，还能应付不了一个小丫头？”苏柚低头检查着布包里的东西，抬头时眼神亮晶晶的：“带我的时候，我才一点点大，现在我都25了外婆。”
云婆被堵得没话说，索性一把夺过布包挂在胳膊上，哼着几十年前的老调子，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院子。
村里的广场上，晒太阳的老人不少，竹椅石凳摆得满满当当。“阿云，稀客啊！”隔壁村的王婶笑着凑过来，目光落在桃子脸上，“这就是小桃子吧？长得真快，上次见还是个皱巴巴的小不点。你们家柚子也是心善，不是自己的孩子，却天天抱着哄，我好几回都看见她在院子里晃悠着哄睡呢。”
话音刚落，云婆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王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讷讷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说错。”云婆抱着桃子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不高却带着力道，“的确不是我家血脉里的孩子，但小猫小狗养久了都能凑得热乎，何况是个活生生的小丫头，天天在跟前晃悠，早就疼到心坎里了。”她抬眼看向王婶，语气里藏着几分讽刺，“总比有些人强，为了给男人补身体，把儿子养了好几年的狗都宰了炖锅。”
王婶脸一红，讪讪地闭了嘴，拎着自己的小马扎往另一边挪了挪。
周时言恰在这时走过，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他帮叔叔送村里的通知。云婆的话飘进耳朵里，他下意识地瞥了眼桃子，脚步顿了顿。“阿婆。”
“小周啊，”云婆立刻换上笑脸，“来帮你叔送东西？”“嗯。”周时言应着，弯腰时瞥见桃子领口露出的皮肤，眉头微微蹙起，伸手轻轻掀开了孩子的衣襟。
“小周，怎么了？”云婆见状连忙把桃子抱稳。周时言指着桃子胸口那片泛红的小疹子：“阿婆，桃子胸口这样多久了？”
云婆凑近一看，顿时慌了神：“哎呀！早上换衣服还没有呢，这是咋回事？”“最近有没有换尿布、奶粉，或者买新衣服？”周时言的声音很稳，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云婆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瞧我这记性，这些都是柚子在打理，我马上去给她打电话！”
苏柚正躺在院子里的竹席上晒太阳，手机铃声突然炸响，听完外婆的话，她瞬间弹了起来，抓起钥匙就往广场跑，一路跑得裙摆翻飞。“怎么了怎么了？”她冲到云婆身边，目光落在桃子胸口的疹子上，心一下子揪紧了。
“应该是过敏了。”周时言在一旁说道。“过敏？”苏柚急得声音发颤，“桃子最近没接触啥新东西啊……不对！”她猛地想起什么，“昨天换了新牌子的奶粉，是不是这个的问题？”
她手足无措地看向周时言，眼里满是慌乱。“先吃点抗过敏的药，”周时言语气平静，“过敏可大可小，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查下过敏源。”
“好！”苏柚立刻点头，伸手去接桃子，“外婆，把布包给我，我带桃子去医院。”“你一个人行吗？”云婆把布包递过去，眼神里满是担忧。
周时言看着苏柚抱着孩子略显笨拙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算了，送佛送到西。”他朝苏柚抬了抬下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可以吗？”苏柚有些意外。“嗯，反正我没别的事。”周时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桃子的小脸蛋。没想到桃子非但不怕生，还主动往他怀里拱了拱，乖乖地趴在了他肩头。
苏柚看得眼睛都首了：“她怎么不怕你啊？”周时言低头看了眼怀里乖巧的小丫头，嘴角弯了弯：“可能我看着像个好人吧。快走吧，别耽误时间。”
“哦，好！”苏柚拎着布包，快步跟上周时言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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