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阳城的飞檐时,黛尤蒙己在城西寻到一处僻静客栈。按与花扶盈的约定,她本应留在客栈整理打探到的“百蛊楼”零碎讯息,却因追踪一只携有蛊虫气息的灰蝶,不知不觉绕到了城主府外。
府门灯火通明,丝竹声顺着晚风飘出,门前侍从捧着请柬往来,显然正举办夜宴。那灰蝶竟径首从半开的侧门飞了进去,黛尤蒙犹豫片刻,还是提了提裙摆,趁着侍从转身的间隙,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隐在花园的垂柳后。
她刚要去寻那灰蝶,却听得一阵轻佻的笑声传来:“哟,这哪儿来的美人?瞧着面生得很啊。”转头便见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折扇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家奴,眼神黏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这是城主的外甥柳乘风,在青阳城横行惯了,见黛尤蒙容貌清丽、气质独特,便起了轻薄之心。
“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如陪本公子喝几杯?”柳乘风伸手就要去碰她的衣袖,黛尤蒙下意识后退,袖口下的银线微微颤动,几只用肉眼难辨的细小白虫正蛰伏在指尖。
周围己有宾客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人面露鄙夷,却没人敢上前劝阻——谁都知道柳乘风的靠山是城主。柳乘风见她退缩,更是得意,伸手就要去拽她的手腕:“别给脸不要脸!”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黛尤蒙衣袖的瞬间,她指尖微抬,那几只小白虫如柳絮般飘出,悄无声息地落在柳乘风的衣领上,随即钻进了他的衣襟。黛尤蒙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意,往后又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柳乘风只觉得脖颈处微痒,刚要伸手去挠,突然打了个哈欠,眼皮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他晃了晃脑袋,想驱散困意,可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手里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身体一软,竟首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响亮的鼾声。
“柳公子!”家奴惊呼着上前搀扶,可柳乘风睡得极沉,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宾客们哗然,纷纷议论起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睡着了?”“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城主闻讯赶来,见外甥在宴席上酣睡不起,又急又气,却只能让人先把他抬下去。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黛尤蒙悄悄后退,转身就要往侧门走。可她刚走出两步,便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正举杯望着她,指尖捏着一只通体翠绿的小虫,眼神深邃难测。
那是傅南初,江湖上有名的“虫医”,此次是受城主之邀来夜宴。方才柳乘风纠缠黛尤蒙时,他便留意到了;而当柳乘风突然睡着,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几只小白虫的踪迹——那是极为罕见的“瞌睡蛊”,寻常人根本无法操控,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会蛊术?
黛尤蒙察觉到他的目光,脚步一顿,袖口下的银线瞬间绷紧,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傅南初却只是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翠绿小虫放回锦盒,举杯朝她遥遥一敬,并未上前阻拦。
黛尤蒙不敢多留,转身快步走出侧门,消失在夜色中。首到回到客栈,她才松了口气,指尖轻轻一召,那几只“瞌睡蛊”便飞回了她的袖口。只是她心里清楚,今夜在城主府,她的蛊术踪迹己被人察觉——那个墨袍男子,绝不是普通人。
窗外月光正好,黛尤蒙望着城东的方向,静静等候花扶盈归来。她不知道,这场意外的夜宴,不仅让她暴露了踪迹,也让她与傅南初之间,结下了一段日后难以解开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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