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难得的晴朗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客厅，驱散了公寓里惯有的冰冷气息。陆寒州因为一个临时取消的会议，提前回到了公寓。
他没有在客厅看到沈清辞，陈姨说她在三楼的书房露台。
陆寒州鬼使神差地没有出声，放轻脚步走了上去。
露台被打理得很好，摆放着几盆绿植，一张舒适的躺椅。沈清辞就坐在那张躺椅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质长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边。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柔和的毛边。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头专注地看着，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微风拂过，吹动了她裙摆和书页，一切都静谧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陆寒州停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浓艳的妆容，没有性感的礼服，没有模仿慕妍的骄纵神态。此刻的她，洗尽了铅华，露出了最本真的模样——沉静，温柔，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书卷气。
这一刻，陆寒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晰而陌生的悸动。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慕妍。
慕妍是热烈的，是张扬的，是人群中永远的焦点，她永远不会这样安静地、独自一人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周身散发着如此宁和的气息。
他看的，是沈清辞。
不是那个他找来的、用来慰藉思念的替身，而是沈清辞本身。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仿佛一首坚信的某种东西正在崩塌。他下意识地想要否定，想要在她身上寻找慕妍的影子，却发现，此刻阳光下的她，与记忆中那个明媚张扬的女人，毫无重合之处。
一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情愫，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沈清辞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她合上书，缓缓回过头。
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寒州，她似乎有些惊讶，随即站起身，脸上迅速切换回那种带着点怯生生和讨好的、模仿慕妍的表情：“陆先生，您回来了。”
她切换得如此自然，仿佛刚才那个沉静美好的身影只是陆寒州的幻觉。
但陆寒州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看着眼前这个瞬间戴上假面的女人，再回想刚才惊鸿一瞥的真实，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被欺骗的恼怒，有对那份真实的惊艳，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的好奇与探究欲。
他想撕开她这层伪装，想看看那沉静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灵魂。
“嗯。”他压下翻涌的心绪，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转身下了楼。
只是那乱了节奏的心跳，却久久无法平复。
【滴——检测到来自陆寒州的倾慕值+15！】 【当前陆寒州总倾慕值：60点！】 【小福星：宿主！他看到了！他看到真实的你了！他心动了！】
沈清辞看着陆寒州有些仓促离开的背影，唇角微扬。
心跳失序了吗？ 很好。 这说明，她这个“赝品”，己经开始有能力，扰乱鉴定者的心神了。
慕妍回国的日期正式确定，就在下个月初。这个消息像一块投入沸油的冰块，在陆寒州身边的小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天，陆寒州的特助周霖来到公寓，名义上是送一些文件，实则是受陆寒州示意，来试探沈清辞的口风，或者说，是来下达“最后通牒”的预热。
周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精明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永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对沈清辞的态度，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和实质上的疏离。
“沈小姐，”周霖将文件放在茶几上，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无波，“陆总让我来提醒您，下个月五号，您的合约就正式到期了。”
沈清辞正在插花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继续将一支白玫瑰插入水晶花瓶，声音同样平静：“我知道，周特助。合约上写得很清楚。”
周霖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预想过她的各种反应——惊慌、哀求、不甘、甚至是歇斯底里，唯独没料到她会如此镇定。
“陆总的意思是，”周霖斟酌着措辞，“合约结束后，会按照约定支付您剩余的报酬。并且，出于对您这一年表现的认可，陆总会额外给您一笔丰厚的补偿，足够您未来一段时间生活无忧。之后……您与陆总，便两清了。”
他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钱货两讫，好聚好散。
沈清辞将最后一支花插好，调整了一下角度，这才抬起头，看向周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请转告陆先生，我会遵守合约，到期离开。”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额外的补偿，就不必了。合约约定的，己经足够。”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或纠缠。
周霖彻底愣住了。他准备好的、应对各种情况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辞，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离开陆寒州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失去现在优渥的生活，失去陆寒州这棵大树可能带来的隐形资源？还是说……她另有倚仗？想到调查中她与那个画家季辰的往来，周霖心中疑窦丛生。
“沈小姐……您确定？”周霖忍不住确认道。
“我很确定。”沈清辞站起身，对他礼貌地笑了笑，“如果没别的事，周特助请自便，我有点累了。”
她下了逐客令。
周霖带着满腹的疑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离开了公寓。他立刻向陆寒州汇报了情况。
电话那头，陆寒州听完周霖的汇报，沉默了许久。
“她真是这么说的？”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的，陆总。沈小姐态度……很平静。”周霖如实回答。
陆寒州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眉头紧锁。
平静？ 她竟然如此平静？ 没有哭闹，没有哀求，甚至连他额外给出的补偿都拒绝了？
一种极其强烈的、莫名的烦躁感，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她凭什么这么平静？！ 难道这一年的相处，对她来说就真的只是一场交易？难道她对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
陆寒州猛地攥紧了拳头，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脱离掌控的恐慌感，混合着被轻视的恼怒，狠狠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忽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希望她就这么离开。
【滴——检测到来自陆寒州的情绪剧烈波动，烦躁感、占有欲飙升，倾慕值+10！】 【当前陆寒州总倾慕值：70点！】 【小福星：宿主！他慌了！他不想让你走了！你越是平静，他越是不淡定！】
沈清辞坐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那瓶自己插好的白玫瑰，眼神幽深。
合约危机？ 不，这是她反客为主的最佳时机。 平静，才是对付他这种掌控欲极强的男人，最有效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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