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清辞跟着村里其他妇女一起下地干活。她被分配去玉米地里除草。
初夏的太阳己经有些毒辣，晒得人头皮发麻。沈清辞戴着破旧的草帽，蹲在闷热的玉米地里，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手上的水泡昨天刚挑破，今天握着锄头，每一下都带着钻心的疼。
她咬着唇，一声不吭，只是动作比旁人慢了许多。周围的婶子大娘们偶尔看她一眼，目光里有同情，也有几分“真是娇气”的隐晦看法，虽然沈清辞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但她那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怯懦的性格，总让人觉得她与这土地格格不入。
“哟，清辞妹子，这就不行了？”一个略带尖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沈红梅，她大概是去知青点转了一圈回来了，脸上带着点兴奋的红晕，看到沈清辞慢吞吞的样子，立刻找到了优越感，“也是，你这细皮嫩肉的，哪能干得了这粗活？要不我跟记分员说说，给你算半个工分得了？”
周围的妇女发出低低的哄笑声。
沈清辞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更加用力地挥动着锄头，哪怕手臂酸痛，手心刺痛。
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哭泣和争辩都是最无用的。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得意。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遮住了毒辣的阳光。
“沈红梅，你活儿干完了？有空在这里说闲话？”一个带着怒气的、憨厚的声音响起。
沈清辞抬起头，逆着光，看到李长青那张晒得黝黑、带着关切和愤怒的方正脸庞。他手里也拿着锄头，显然是刚从旁边的地块干完活过来。
李长青是村长的独子，今年二十岁，长得高高壮壮，性格老实憨厚，是村里不少姑娘的理想对象。他一首对沈清辞颇多照顾，原主心里对他也是存着感激的。
看到李长青，沈红梅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撇撇嘴：“长青哥，我这不是关心清辞嘛……”
“用不着你关心！”李长青粗声粗气地打断她，“的活去！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清辞，我告诉你爹去！”
沈红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当村长的李大叔，闻言悻悻地瞪了沈清辞一眼，扭着腰走了。
李长青这才转过身，看向沈清辞，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还带着点不好意思：“清辞，你没事吧？”
沈清辞看着他憨厚的笑容，和他额头上因为急切而冒出的汗珠，心中微微一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这是为数不多的、真实的善意。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细弱：“我没事，谢谢你，长青哥。”
她的感谢让李长青的脸更红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没啥，没啥……那个，你这块地草挺多的，我帮你除一点吧？”说着，不等沈清辞回答，就抡起锄头，熟练地帮她干起活来。
他动作麻利，力气又大，很快就除了一大片。
沈清辞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中有些复杂。李长青是个好人，他对原主的感情，或许己经超出了普通的同村之谊。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处田埂上，那个即使穿着和大家一样的粗布衣服，也依旧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的背影——宋致远正和几个知青一起，在另一块地里劳作。
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沉默，专注，与周遭保持着距离。
【滴——检测到来自李长青的倾慕值+15！】 【当前李长青总倾慕值：15点！】
沈清辞收回目光，重新蹲下身，继续默默地除草。
休息的哨声响起，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田埂上喝水休息。
沈清辞走到地头，拿起自己那个破旧的、掉了漆的搪瓷缸子，里面是早上灌的凉白开。她小口喝着，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知青们休息的地方。
宋致远独自一人坐在稍远的树荫下，手里依旧拿着那本书，安静地看着。其他几个知青则聚在一起说笑喝水。
他似乎……很孤独。
沈清辞垂下眼帘，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她不能主动靠近，那会显得刻意和轻浮。 她需要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主动注意到她，并且是出于正当理由的机会。
几天后的一个晌午，天空阴沉沉的，闷热无风。青山村却陷入了一种焦灼的气氛中。
村东头那片长势最好的稻田，眼看着就要抽穗灌浆，田里的水却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少。负责看守水渠的李老栓急得嘴角起泡，带着几个壮劳力沿着灌溉渠来回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找到明显的漏洞。
水渠里的水哗哗地流，可就是灌不满那片田。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天，秧苗就得旱死，那损失可就大了！这片田是村里的高产试验田，关系到年底的分粮和上交的公粮！
老村长李大山蹲在田埂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周围围了一圈愁眉不展的村民。
“这可咋整啊！” “再找不到漏的地方，这季庄稼就完了！” “是不是得罪了龙王爷啊……”
各种焦急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沈清辞也跟着大伯一家站在人群外围。她看着干涸的田地和焦灼的村民，又看了看那条看似完好无损的灌溉渠，脑海中，系统提供的关于水利和土壤的知识自动浮现。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发现”方式。
这时，李长青满头大汗地从水渠那边跑回来，对他爹李大山沮丧地摇头：“爹，还是没找到！渠帮都是好的！”
李大山重重地叹了口气。
沈清辞目光微闪，她看到李长青脚上沾满了泥巴，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似乎想找个地方蹭蹭脚上的泥。
机会来了。
她状似无意地向前走了几步，恰好停在靠近水渠的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手指轻轻拂过渠边一丛长得异常茂盛、绿油油的野草。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李长青，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个人听到的声音，带着点好奇和天真，轻声问道：
“长青哥，这草……长得真好呀。你看，就这一片特别绿，特别水灵，根下面的土是不是特别湿呀？”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在这片愁云惨淡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长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丛草确实比旁边的草茂盛得多，绿得发亮。他憨，但不傻，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他猛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蹭泥了，转身就朝他爹和那几个还在检查水渠的劳力喊道，“爹！叔！快来看这里！这草不对劲！”
老村长和几个村民立刻围了过来。李长青拿起铁锹，朝着那丛茂盛的杂草根部用力挖了下去！
一锹，两锹……
“是湿的！下面是湿的！”李长青兴奋地喊道。
又挖了几锹，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股浑浊的水流猛地从挖开的泥土缝隙里涌了出来！果然是一个隐藏在杂草和树根下的、通往地下的暗洞！水正是从这里悄无声息地漏走的！
“找到了！找到了！”人群中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老村长李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赞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小子！眼尖！立了大功了！”
李长青被夸得不好意思，黝黑的脸膛泛着红光，他挠着头，憨憨地指了指还蹲在旁边的沈清辞：“爹，是清辞妹子先发现的，她问我这草怎么长得这么好……”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沈清辞身上。
少女依旧蹲在那里，微微仰着脸，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在她脸上，照得她肌肤近乎透明。她似乎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纯净又带着点无措，小声说：“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那副娇怯又懵懂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将她与“有心机”、“有见识”联系起来，只觉得是这孩子心细，运气好。
“清辞丫头是个细心的！”老村长心情大好，看着沈清辞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赞许，“好孩子，今天多亏了你啊！”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附和，看向沈清辞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同情，多了几分真心的感激和认可。
王桂花和沈红梅站在人群后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王桂花想挤出一丝笑，却比哭还难看。沈红梅则嫉妒地盯着沈清辞，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
沈清辞感受到那些汇聚而来的、各种复杂的目光，只是把头垂得更低，扮演着一个因为突然受到关注而害羞胆怯的少女。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帘下，眸光却是一片冷静。
她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人群外围。
宋致远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站在稍远的地方，清冷的目光落在被众人围着的、那个蹲在地上显得格外娇小的少女身上，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沈清辞捕捉到了。
【滴——检测到来自李长青的倾慕值+10！】 【滴——检测到来自村民的集体好感度提升！逆袭度+10%！】 【滴——检测到来自宋致远的轻微情绪波动。】 【小福星：宿主！计划通！不仅刷了村民和李长青的好感，还在目标心里留下了印象！】
沈清辞在心底轻轻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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