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车间还没响起开工铃，角落里就己经聚着几个女工，压低了声音叽叽喳喳。王序刚换好工装走进来，就感觉到几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背上，像细小的针，扎得人不舒服。他假装没看见，径首走到自己的工位，却还是隐约听到“照顾”“发卡”“不一样”之类的字眼，混着若有若无的嗤笑，飘进耳朵里。
“林默，你来了。”李娜端着水杯走过来，脸上带着如常的笑容，把一杯温水递给他，“早上有点凉，喝点水暖暖身子。”
王序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却有些发沉。他看着李娜坦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多想——或许那些议论只是巧合，是他自己心虚，才会觉得别人在说他们。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心虚。上午休息时，他去洗手间，路过茶水间，听到里面传来清晰的议论声，是车间里的张姐和另外两个女工。
“你们看到没？李娜今天头上那个发卡，肯定是林默送的！”张姐的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前几天林默发烧，李娜特意请假照顾他，还冒雨去给他煮姜汤，现在又送发卡，两人肯定有事！”
“我就说嘛，李娜以前对谁都淡淡的，怎么偏偏对林默这么好？”另一个女工的声音附和道，“林默一看就是城里来的，长得又白净，李娜肯定是看上他了，想攀高枝呢！”
“可不是嘛！”第三个女工的声音带着嘲讽，“林默看着就不像能吃苦的，说不定就是来体验生活的，等腻了就走了，李娜还这么上赶着，到时候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序站在门外，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得发麻。他想冲进去反驳，想告诉她们李娜不是那样的人，想告诉她们他不是来体验生活的，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分毫。他怕自己一冲动，会给李娜带来更多麻烦，会让那些流言蜚语传得更凶。
他默默转身，往车间走。路上遇到李娜，她正拿着零件往这边走，看到他脸色难看，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王序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娜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好好干活，其他的事不用管。”
王序点点头，转身回到工位。他知道，李娜肯定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却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不想让他担心。这份体贴，让他心里既温暖，又有些愧疚——都是因为他，李娜才会被人议论，才会承受这些无中生有的指责。
下午，流言蜚语传得更凶了。有人说李娜为了林默，故意跟张组长请假，耽误了生产；有人说林默送的发卡是地摊上十块钱三个的便宜货，李娜还当个宝；甚至有人说李娜早就想离开工厂，想靠林默进城，所以才这么讨好他。
这些话像风一样，在车间里传开，越来越多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有人好奇，有人嘲讽，有人嫉妒。王序的心里越来越难受，他看着李娜被人指指点点，却还要强装镇定地干活，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林默，别理他们。”李娜走到他身边，趁着换零件的间隙，小声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可是……”王序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人议论。”
“傻丫头，说什么呢？”李娜笑了笑，伸手帮他把歪了的工装领口理好，“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说什么都没关系。而且，能被人议论，说明我们过得比他们好，他们是嫉妒我们。”
王序看着她坦然的样子，心里的愧疚稍微减轻了一些。他知道，李娜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是在告诉他不要被流言蜚语影响。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变得强大起来，一定要用自己的行动，堵住那些人的嘴，不让李娜再因为他受委屈。
快下班的时候，张组长突然把王序叫到办公室。“林默，你最近和李娜走得很近啊。”张组长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子，眼神带着审视，“我警告你，工厂里不允许谈恋爱，尤其是影响工作的恋爱。你要是再因为这些事分心，耽误了生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们没有谈恋爱，只是普通同事。”王序抬起头，首视着张组长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耽误工作，你放心。”
“最好是这样。”张组长冷哼一声，“你刚来工厂不久，好好干活才是正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李娜是老员工，你别带坏她！”
王序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知道，张组长肯定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甚至可能还添油加醋了，不然不会特意找他谈话。
走出办公室，李娜正在门口等他。“他找你干什么？”她看着王序，眼里带着担忧。
“没什么，就是问我工作的事。”王序笑了笑，不想让她担心，“我们走吧，下班了。”
两人一起往宿舍走，路上遇到很多同事，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王序紧紧握住李娜的手，把她护在身边，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他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只知道，他不能让李娜受委屈，不能让那些流言蜚语伤害到她。
李娜感受到他手心的力量，心里暖暖的，也紧紧握住他的手。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孤单的个体，他们是彼此的依靠，是彼此的铠甲，就算面对再多的流言蜚语，就算面对再多的困难，他们也会一起面对，一起扛过去。
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纷纷扰扰的八卦流言和相互扶持的坚定中，慢慢展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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