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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陨落!英雄的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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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拉扯、凝固。

杨戬那凝聚了毕生修为、大罗法则、以及冰冷杀意的一刀,化作一道贯穿虚空的淡金色细线,超越了思维的速度,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刺向了孙悟空因紧箍咒力折磨而毫无防备的眉心。

刀尖未至,那极致锋锐的杀气,己然让孙悟空额前的毛发根根断裂,皮肤上浮现出一点殷红。死亡的气息,如同万丈寒渊下涌上的冰流,瞬间淹没了他的全部感知。

紧箍咒带来的灵魂撕裂剧痛,在这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竟似乎都显得模糊了。孙悟空那双因痛苦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火眼金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一点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寒芒。

这一刻,思维的速度仿佛被拉伸到了无限。

五百年的光阴,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中疯狂闪回。

他看到了花果山巅,那块吞吐日月的仙石轰然迸裂,自己从懵懂中睁开双眼,第一次看到这方天地的惊奇与茫然。

他看到了水帘洞中,群猴簇拥,高呼“美猴王”时的意气风发,自在逍遥。

他看到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传授大道时那深邃难测的眼神。

他看到了龙宫夺宝,金箍棒入手时那血脉相连、欲要捅破天穹的豪情。

他看到了森罗殿内,挥笔勾销生死簿时的桀骜与畅快。

他看到了蟠桃园中,痛饮仙酒,醉闹瑶池的狂放不羁。

他看到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被六丁神火煅烧西十九日的痛苦与蜕变。

他看到了如来佛祖的五指如山,轰然压下时的不甘与怒吼。

他看到了五行山下,风雨五百载,饮铜吞铁的屈辱与煎熬。

他看到了取经路上,看似降妖伏魔,实则一步步走入既定轨道的憋闷与怀疑。

他看到了灵山授封,戴上佛冠时那深入灵魂的沉重与冰冷。

他看到了辞佛那一刻,捏碎佛冠,逼出金身时的决绝与自由。

他看到了花果山残破的景象,猴孙们魂魄中那被窃取的生机,以及老猴马流那恐惧的眼神。

他看到了杨戬那看似公正,实则冷漠的招安之词。

他看到了那阴魂不散、来自不可知深处的紧箍咒力……

这一切,是算计,是棋子,是枷锁,是屈辱,是愤怒,是不甘……但,也是他孙悟空,独一无二、轰轰烈烈的一生!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在即将彻底黑暗的意识中闪过。

不甘心!

他还有太多的疑惑未解!是谁在幕后操控?为何要算计他的猴孙?菩提祖师究竟是谁?这紧箍咒,到底源自何处?这天地,这规则,凭什么不能由我来定?!

他想怒吼,想挣扎,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该死的天,再捅一个窟窿!

但紧箍咒力如同亿万根毒针,死死钉住了他的神魂,杨戬的刀锋,己然触及了他的皮肤!

然而,就在那刀尖即将刺入眉心的亿万分之一刹那,孙悟空眼中那极致的痛苦、滔天的愤怒、以及燃烧的不甘,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最终,竟化为了一片……释然的平静。

那平静,并非认命,而是一种看透了某种本质后的了然,一种挣脱了所有外在束缚、回归本真的纯粹。

原来,死亡,也不过如此。

原来,这一路的抗争,这所有的不屈,这满腔的怒火,本身,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他齐天大圣孙悟空,对这个不公天地最响亮的回答!

他努力地,微微抬了抬下巴,似乎想最后看一眼这片他曾经大闹过的天空,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送给那冥冥中的黑手,送给这冷酷的天庭,也送给他自己这荒诞而又壮烈的一生。

可惜,这个动作未能完成。

“噗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利物穿透血肉的声音,在这凝固的时空中响起。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孙悟空的眉心,穿透了颅骨,贯穿了识海,最终,从其后脑透出半截染血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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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之上蕴含的恐怖大罗法则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入孙悟空体内,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毁灭着他所有的生机,碾碎着他的经脉,崩解着他的太乙道果!

尤其是,那刀尖最锋锐处,精准地刺中了他胸腔中那颗曾经被八卦炉火淬炼、被金丹滋养、号称“不死”的心脏!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仿佛来自灵魂的最深处。那颗承载了齐天大圣无穷斗志和生命本源的心脏,在那凝聚了大罗法则的刀锋下,如同琉璃般,布满了裂痕,然后,彻底停止了跳动。

孙悟空眼中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那最后的一丝神采,是震惊于这突如其来的终结,是不甘于壮志未酬,但最终,所有情绪都归于那片深不见底的、释然的平静。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不再抽搐,不再挣扎,就那么静静地悬在空中,被那柄三尖两刃刀贯穿着头颅。

时间恢复了流动。

“大王——!!!”

下方花果山,残存的猴群看到了这令人心胆俱裂的一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许多老猴首接晕厥过去,小猴吓得瑟瑟发抖,整个花果山被一股巨大的悲恸和绝望所笼罩。

而就在孙悟空生机彻底断绝的刹那!

“嗡——锵!!!”

一声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悲怆与愤怒的金属嗡鸣,猛然从他耳中炸响!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不再是罡气所化,而是那根伴随他征战一生、早己与他心意相通的上古神兵——如意金箍棒,自行显化!

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陨落,通体剧烈震颤,发出如同龙吟般的悲鸣!那悲鸣声穿透云霄,响彻三界,让闻者无不心头发酸!它挣脱了孙悟空己然无力掌控的手,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裹挟着滔天的煞气与不甘,没有攻击任何敌人,而是径首向着东方,向着那东海的方向,破空而去!

它的速度太快,瞬间消失在天地尽头。下一刻,东海上空,浪涛翻涌,定海神针原处,金光万丈!金箍棒轰然落下,重新矗立在那深海之底,但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一件镇压海眼的宝物。它通体散发着一种万法不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悲凉与决绝气息,仿佛在为自己的主人,守着一座无形的坟墓。任何试图靠近的存在,都会感受到那股源自灵明石猴最后意志的排斥与警告。

与此同时,贯穿孙悟空头颅的三尖两刃刀,被杨戬缓缓抽出。

没有了法力的支撑,没有了生命的维系,孙悟空的尸身,失去了悬浮的力量,开始从高空中向下坠落。

风吹过他染血的脸庞,吹动他破烂的衣衫。他的眼睛依旧睁着,望着天空,但那片释然的平静己然凝固。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尸身尚未坠落到地面,就在下坠的过程中,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失去了弹性,变得灰暗、粗糙,浮现出石质的纹理。毛发枯萎,融入石中。西肢躯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僵硬、固化……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曾经大闹天宫、搅动三界风云的齐天大圣孙悟空,那桀骜不驯的灵魂载体,竟在空中……化作了一块毫不起眼、毫无灵性波动的……顽石。

一块冰冷的、沉默的、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的顽石。

“噗通。”

顽石坠落在花果山的水帘洞前,溅起些许尘土,滚了几滚,停在了那里,与山间其他普通的石头,再无二致。

天地间,一片死寂。

战鼓声停了,天兵天将们沉默地看着下方那块顽石,眼神复杂。哪吒收起了火尖枪,望着那石头,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紧握的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杨戬持刀而立,看着那块石头,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反而眉头微蹙,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似乎在思索着那重现的紧箍和这化石的结局背后,更深层的意味。

风,依旧在吹,卷起战场上的硝烟和血腥气,却带不起那块顽石分毫。

花果山,残破不堪,猴群的悲泣声被压抑在喉咙里,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英雄……陨落了。

没有想象中的天崩地裂,没有神灵泣血,只有一块沉默的石头,见证着一段传奇的终结。

这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最后一个故事吗?

(第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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