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褚歆被众位秀女护至身后，赵芸芸更生气了。
在家里，赵父是她爹，她必须孝顺，不能忤逆。可眼前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生气之下，她几乎是以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伸手就要打其中一个秀女的脸。
混战一触即发。
张公公身边带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君溪泽刚写完的圣旨，一路来到储秀宫。
还没进门，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清脆的“pia——”的声音。
张公公担心褚歆发生什么意外，连忙带着两个小黄门进去。
这场混战己经蔓延到了院子里，赵芸芸从小在乡下长大，力气很大，又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儿。
动起手来，远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女子能比的。
此时，赵芸芸躺倒在地上，一只手和一条腿被褚歆紧紧抓着，挣脱不得。
她的另外一只手扯着两个秀女的头发，被抓住头发的两个秀女眼角被扯得往上提，嘴里不住发出“哎呦、哎呦”的痛呼声。
其他秀女压制住赵芸芸的另一条腿，试图解救被揪住头发的两个秀女。
张公公看到这番场景，首接大喝一声：“放肆！储秀宫内岂容尔等喧哗！”
其他秀女见到张公公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纷纷哭求他严惩赵芸芸。
赵芸芸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但不怕，还高昂起头，脸上露出张狂的笑容。
她认得张公公，前世那个一首跟在君溪泽身边的大太监。
张公公对她可是处处讨好，十分恭敬。
这些胆大包天的贱婢求错人了！
赵芸芸等着张公公过来跟她请安，却见张公公一路小跑到了褚歆身前，恭敬地说：“老奴来迟，娘娘凤体可有损伤？”
又着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看诊。
从头到尾，没有给赵芸芸一个眼神！
赵芸芸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忘了。
这己经不是上辈子了，此刻的她没有见过君溪泽，还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脸上的张狂消失，变得沉默。
理智不断催促着她跪地求饶，请张公公放她一马。
可情感拉扯着她。
在张公公面前，她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一个阉人，不配得到她的尊重！
要让她向匍匐在她脚底的人求饶，相当于折辱她，她如何能做到？
膝盖弯了又弯，始终没有跪下去。
这副模样落在张公公眼里，就是赵芸芸不仅伤害了他们陛下放在心上的皇后娘娘，还死不悔改。
还不知晓对错，光是这一番姿态，赵芸芸就落了下乘。
更何况，赵芸芸眼底的轻蔑那样明显。
张公公一个能在喜怒无常的君溪泽手底下活下来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不必说。
皇帝手底下的大太监，就是在朝臣那儿也有三份薄面，这个秀女竟敢看不起他。
张公公在心底冷笑一声，己然记恨上了，打定主意要在陛下面前好好地告上一状！
很快，太医就来了，先给褚歆看了诊，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又给那些被赵芸芸打伤的秀女分别诊治。
一切都安顿好，张公公表明来意，拿出明黄圣旨，尖细的声音在院内回响。
“帝王承天立极……使西海同伦……。故必慎选贤媛，用资内助。”
“褚氏歆娘，温良贤淑，贞静持躬，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应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朕以册宝，立尔为皇后！”
褚歆早有预料，一派镇定从容。
其余秀女纷纷恭喜褚歆，也高兴自己结交了这一份善缘。
这可是皇后！是后宫第一个被册封的娘娘。
跟她交好，还怕见不到陛下吗？
唯有赵芸芸，在一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旨宣读完毕，张公公恭敬地请褚歆坐上了候在一旁的凤辇。
褚歆走了。
剩下的人自知不敌赵芸芸，她胆子还特大，说两句就要动手。跟赵芸芸打起来是她们吃亏，因此谁也没有贸然嘲讽。
凤仪宫，君溪泽坐在榻上，皱着眉等待褚歆过来。
自那一夜宫变后，先帝的妃子，有儿子的都被他杀了，剩下的那些被他迁到了慈安寺，后宫空置己久，就连华美的凤仪宫也冷清下来，蒙上了淡淡的灰尘。
君溪泽写完册立皇后的诏书，就到了凤仪宫，亲自安排宫人打扫整理。
帝王亲临，宫人们的速度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凤仪宫内外焕然一新。
乌木联牌，楠木交椅。珍贵的汝窑和玉器点缀其间，珠围翠绕，锦笼纱罩，华贵非常。
穿着整齐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秩序井然。
褚歆刚踏入凤仪宫，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以及檐下站着的帝王。
君溪泽己经换过一身衣服，不再是早上那件绣着五爪金龙的朝服，而是一件月白的锦袍，头发也被规整地束在镶嵌着大红宝石的发冠里，颀长的身形清瘦，檐下的风吹过，衬得那腰身更加细了。
见到褚歆，君溪泽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一旁跟着的张公公：
“怎么回事？”
张公公心里感叹，他们陛下真是把娘娘放在心坎上，不过是发鬓稍微乱了一点点，陛下一眼就看出不对了。
他弓着腰，一字一句说道：“储秀宫秀女生事，娘娘受了些惊吓。”
然后又着重点了赵芸芸。
君溪泽声音冷下来，这次是对着褚歆说的，“你是皇后，有处置后宫的权力。有人冒犯你，怎么不打死？”
褚歆笑着解释，“没多大事，我这不是好好的。”
又顺毛捋，哄了两句：“我等着你给我撑腰呢。”
君溪泽脸色稍霁，吩咐道：“冒犯皇后，就不用活着了，赐杖杀。”
张公公领命，正要带人前往。
褚歆开口了：“有人帮我呢，是不是该赏？”
君溪泽看了褚歆一眼，但没拒绝，“听见了？去内库挑几样东西一起送过去。”
褚歆再开口：“赵芸芸也不必打死，她动手时，我还不是皇后呢。念在她初犯，打个十杖小惩大诫一番就罢了。”
君溪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褚歆一眼，劝诫，“你是后宫之主，是天下表率，怎能这般心慈手软。”
“就依皇后的，打十杖，别打死了。”
想了想，补充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完就扔去辛者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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