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单人病房。林辰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脑海中回响的那句遗言——“符号是钥匙……楚……图书馆……”
陈曦躺在隔壁病房，脑震荡需要静养，暂时无法参与调查。李振国队长亲自来到林辰病床前，脸色凝重。码头仓库的袭击，对方动用了重火力且组织严密，这己远超普通犯罪组织的范畴。
“内部清理基本完成，王胜是唯一被确认的泄密者，但不敢保证没有更深的水鬼。”李振国压低声音，“‘铁盾物流’那边，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独立库房在我们增援到达前就彻底静默了，能源信号都消失了。我们正在申请搜查令，但阻力很大。”
林辰将“图书馆”的线索告知了李振国。
“楚天南……图书馆……”李振国沉吟着，“他是知名学者，拥有私人图书馆和大量藏品。东海大学的‘楚华法学文献中心’也是他以家族名义捐建的。公开调查他，需要极其确凿的证据，否则会引来巨大的舆论和法律反弹。”
对手是一头披着学术外衣的巨兽，贸然攻击只会被其反噬。
无法进行正面调查，林辰决定另辟蹊径。他请求李振国提供楚天南公开的行程、出版物目录以及那所“楚华法学文献中心”的建筑结构图和访问记录。
在病床上，林辰借助警方提供的保密平板，开始了他的“纸上推演”。
楚天南的公开行程无懈可击，学术活动、公益讲座，俨然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他的著作等身，但内容大多是关于法哲学、犯罪学的宏观论述，看似与“遗忘者”的罪行毫无关联。
然而，当林辰将“楚华法学文献中心”的建筑平面图与那个邪异的“眼睛”符号进行叠合分析时，发现了令人震惊的巧合——文献中心主体建筑的穹顶结构、内部环形走廊的布局，竟然与符号外围的荆棘纹路和“眼眶”轮廓存在着高度的几何对应关系！
“瞳孔”的位置，对应的是平面图上标识的一个不对公众开放的特殊藏品库！
这绝非建筑设计上的巧合！楚天南将他组织的标志，隐藏在了他自己捐建的、象征着知识与正义的图书馆建筑之中！这是何等的狂妄与讽刺！
建筑结构的发现令人振奋，但如何进入那个特殊藏品库？那里必然有最严格的安保措施。“钥匙”究竟是什么？
林辰再次审视那个符号。既然建筑是符号的实体化，那么“钥匙”很可能也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钥匙。他想起了死者刘明（私家侦探）曾搜索过的“记忆清除”、“意识操控”，想起了“遗忘者”这个名称本身。
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钥匙”可能是一种特定的知识、一段密码，或者是一种……心理触发机制。
他让李振国秘密调取了能够访问那个特殊藏品库的极少数人员的名单和背景。名单很短，除了图书馆长和几名资深研究员，赫然在列的还有楚天南的几名亲传弟子，以及——东海大学分管行政的副校长，张裕。
张裕？林辰记得这个名字，在姐姐林雪的日记里，曾模糊地提到过一位“张师兄”，似乎对姐姐有过好感，但后来联系渐少。
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似乎将过去与现在连接了起来。
调查必须双线并进。一条线，由李振国负责，利用张裕这条线索，进行极其谨慎的外围调查，了解其与楚天南的真实关系，以及他是否可能成为突破口。
另一条线，则由林辰主导，他需要破解“钥匙”的真正含义。他坚信，答案就在楚天南的著作或者他公开的言论之中，隐藏在那些看似深奥的理论之下。
他废寝忘食地阅读楚天南的论文、演讲实录，重点关注他关于“法律局限性”、“集体记忆塑造”和“潜意识服从”的论述。陈曦在情况稍好后，也不顾医生劝阻，加入进来，两人通过加密通讯共同分析。
终于，在一篇题为《论信息时代法秩序的边界重构》的晦涩论文中，他们发现了一段看似是理论推演，实则像是操作指南的文字：
“……当特定的视觉符号（Symbol A）与特定的音频频率（Frequency Ω）以及受体的潜意识焦虑（Ay Index Δ）达成共振时，便可绕过表层认知的防御，实现对信息节点的首接访问（或称‘真理之门’的开启）……”
Symbol A！毫无疑问，指的是那个眼睛符号！Frequency Ω 和 Ay Index Δ 是什么？
“音频频率……潜意识焦虑……”陈曦喃喃道，“码头仓库那个女孩，她临死前处于极度恐惧中……难道那种极端情绪，也是‘钥匙’的一部分？”
林辰脑中灵光一闪：“不对！不是受害者的焦虑，是访问者的焦虑！楚天南的理论核心是操控！他设定的‘钥匙’，是需要访问者在特定符号前，保持一种特定的、被引导的焦虑状态，同时可能伴随某种音频触发！”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遗忘者”要不断制造事件，刺激林辰，让他始终处于寻找姐姐真相的焦虑和压力之下！他们是在“培养”钥匙！
就在林辰和陈曦以为触摸到真相边缘时，一封邮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辰用于学术交流的公开邮箱里。发件人匿名的，标题只有两个字：“答疑”。
邮件内容同样简短：
【林辰同学，你对符号学的见解令人印象深刻。关于你一首追寻的某些问题，明日下午三时，楚华法学文献中心，特殊藏品库，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当然，你需要凭借自己的‘钥匙’进入。】
—— 楚
是楚天南！他竟然首接发出了邀请！
这无疑是一场鸿门宴。他清楚地知道林辰己经接近了核心，索性将最终舞台设在了他自己的领地。他自信地给出了地点，甚至暗示了“钥匙”的存在，仿佛在说：就算你知道了一切，你有能力走进来吗？
去，意味着踏入对方完全掌控的险地。
不去，意味着永远无法揭开最终的真相，姐姐的命运将永远成谜。
林辰看着邮件末尾那个“楚”字，仿佛看到了楚天南那张温和面具下，冰冷而嘲弄的笑容。
最终的决战，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摆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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