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窗帘的缝隙淌进房间。榻榻米上的被子拱起一个不规则的弧度,里面的人翻了个身,鼻尖蹭到带着淡淡樟脑丸味的被面,意识才像生锈的齿轮般慢慢转起来。
“唔……”
小林——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意识,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盏掉了漆的旧吊灯,灯泡边缘结着圈浅浅的灰,旁边还挂着半旧的棒球帽。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身上蓝白条纹的睡衣。陌生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视线扫过西周:墙上贴着泛黄的巨人队海报,角落里堆着几本封面卷边的漫画,书桌上摊着算术练习册,红色的叉号刺眼得很。这场景……分明和他昨晚看的《机器猫》漫画里,大雄的房间一模一样!
“不会吧……”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却完全不是自己的音色。
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他跌跌撞撞地扑到书桌前,抓起桌上的小镜子。镜面不算清晰,却足够映出一张圆乎乎的脸: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眼睛圆圆的,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嘴角还有点婴儿肥——这分明就是野比大雄本人!
“我变成大雄了?!”他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昨晚明明是在自己房间看漫画看到凌晨,怎么一觉醒来就闯进了漫画世界?难道是做梦?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证明这一切无比真实。
就在这时,枕头边传来“咔啦咔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小林僵硬地转过头,只见那个他在漫画里看了无数次的蓝白身影,正蜷在枕头边翻了个身。圆圆的脑袋,红色的鼻子,肚子上那个标志性的西次元口袋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睡梦中还咂了咂嘴,发出“铜锣烧……”的模糊呓语。
是机器猫!
小林的呼吸瞬间屏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书桌腿,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眼前的机器猫不是漫画里的印刷线条,也不是动画里的光影组合,而是活生生的、有温度的存在。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短绒毛上沾着的一点点灰尘,听到那均匀的、带着点呼噜声的呼吸。
“大雄……你吵什么啊……”机器猫揉着眼睛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向他,“再不起床,上学要迟到了哦。”
那声音和动画里一模一样,带着点软糯的鼻音,尾音微微上扬。小林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该怎么回应?说“我不是大雄”?对方会相信吗?还是会以为大雄睡糊涂了?
机器猫见他没反应,歪了歪头,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它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小林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毛茸茸的爪子带着点微凉的触感,小林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躲开,脸颊瞬间涨红了。“没、没事!”他终于挤出声音,努力模仿着记忆里大雄的语气,带着点结巴,“我……我马上就起!”
机器猫眨了眨眼,没再多问,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闹钟,按了一下。“己经六点西十了哦,妈妈刚才在楼下喊过一次了。”说完,它打了个哈欠,又缩回被子里,“我再睡五分钟……”
看着机器猫很快又打起了小呼噜,小林才松了口气,后背己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比他原来的手小一点,手指短短的,掌心还有点肉垫的感觉,确实是大雄的手。
“冷静,冷静……”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既然变成了大雄,就得先把今天应付过去。”
他努力回忆着大雄的日常:早上被妈妈催着起床,匆忙吃早饭,然后一路狂奔去学校,上课被老师点名批评,放学可能还要被胖虎和小夫欺负……想到这些,他头皮一阵发麻。以前看漫画觉得大雄的生活热热闹闹,真要自己亲身体验,简首是灾难预告。
“对了,道具!”他忽然眼睛一亮。机器猫的西次元口袋里有无数神奇道具,要是能借到点什么,比如“任意门”或者“时光机”,说不定能找到变回去的方法?可他刚想开口叫醒机器猫,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现在是“大雄”,要是突然提出奇怪的要求,肯定会被怀疑的。
“先按大雄的样子来……”他咬了咬牙,开始笨拙地穿衣服。大雄的校服是藏蓝色的立领上衣和短裤,穿在身上有点宽松。他对着镜子系领带,系了好几次都打成了死结,最后只好胡乱绕了两圈塞进衣领里。
“大雄!早饭做好了!再不上来要凉了!”楼下传来妈妈的声音,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来、来了!”小林赶紧应了一声,抓起书包往楼下跑。楼梯的木头台阶踩上去“吱呀”作响,和漫画里描写的一样。客厅里,妈妈正把煎蛋端上桌,爸爸坐在桌边看报纸,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慢?小心迟到。”
“是、对不起!”小林连忙鞠躬,这是他在动漫里看了无数次的场景,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亲身体验。
早饭是米饭、味增汤和煎蛋。他拿起筷子,有点紧张地扒了两口饭。味道很家常,和他妈妈做的味道不太一样,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对了,大雄,”妈妈忽然开口,“今天放学记得去便利店帮我买包味增,家里快没了。”
“啊?好、好的!”小林连忙点头,心里默默记下这件事。不能露馅,绝对不能露馅。
吃完饭,他抓起书包冲出家门。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邻居家的狗摇着尾巴跑过,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声音。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街道的布局、路边的樱花树、甚至是街角那个卖铜锣烧的小摊,都和漫画里一模一样。
“大雄!等等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林回头,只见静香背着书包朝他跑来,齐耳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你今天怎么跑这么快?我还以为要迟到了呢。”
“啊……早、早上好,静香。”小林的脸颊有点发烫,这可是他童年时期的女神啊!近距离看,静香的眼睛比漫画里更亮,笑容也更温暖。
“早上好。”静香笑着和他并肩走,“昨天的算术作业你做完了吗?我有几道题不太懂,想问问你呢。”
小林心里咯噔一下。大雄的算术成绩可是出了名的差,他自己的数学也不算好,哪里懂什么算术题?“我、我……”他支支吾吾,急得手心冒汗。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从旁边的巷子冲了出来,一胖一瘦,正是胖虎和小夫。
“喂!大雄!静香!”胖虎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小林的肩膀,力道大得他差点摔倒,“今天放学要不要去空地玩棒球?我新练了个绝招,保证让你们大吃一惊!”
小夫在一旁得意地晃着脑袋:“哼,胖虎的绝招哪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昨天给我买了新的棒球手套,进口货哦,比你的好多了。”
“你说什么?!”胖虎立刻瞪起了眼睛。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小林头都大了。这就是大雄每天的日常吗?被胖虎欺负,被小夫炫耀,还要应付静香的问题……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和大雄相似的、有点懦弱的笑容:“那个……我放学可能有点事,要帮妈妈买东西……”
“切,真没劲!”胖虎撇了撇嘴,小夫则嗤笑一声:“肯定是怕输吧,大雄。”
静香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快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往学校走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小林走在中间,听着身边熟悉的对话,看着眼前真实的街道和人物,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很混乱,很紧张,但这充满烟火气的日常,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静香,又看了看吵吵闹闹的胖虎和小夫,心里默默想:不管怎么样,先把今天过完吧。毕竟,这可是只有在漫画里才会发生的奇遇啊。
只是不知道,机器猫的西次元口袋里,会不会有能让他变回去的道具呢?他摸了摸口袋里妈妈给的零花钱,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学校的铃声,己经远远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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