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指挥车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玻璃。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主屏幕中央，那代表着【真武】神格的微弱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它不再是风中残烛，更像是即将被黑洞吞噬的星辰，每一次闪烁都带着垂死的挣扎。
“报告首席！地脉能量污染率突破阈值！”
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指着屏幕一侧飞速滚动的瀑布流数据，脸色苍白。
“能量逸散速度己经超过理论极限！目前……目前正以每分钟百分之零点五的速度衰减！这不合常理！”
常规的污染侵蚀，无论多快，都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眼下的数据，像是一个被戳破了洞的气球，正在疯狂漏气。
车队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窗外的景色化作流光，可车内每一个人都觉得太慢了，慢得令人绝望。
唯有楚妄，静静地坐在指挥席上，眼神古井无波。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明灭不定的光点，以及旁人看不懂的、海量的数据流。他的大脑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运转，将所有异常参数串联、分析、建模。
“这不是污染，是献祭。”
楚妄冰冷而平静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车内压抑的呼吸声和仪器的蜂鸣。
林雪猛地回头：“献祭？”
“嗯。”楚妄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扫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污染是无序的破坏，而献祭是有序的转化。他们的模式太过规整，就像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
他顿了顿，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地陈述着一个恐怖的推论。
“他们不是想毁掉武当山，是想‘转化’它，把它变成适合某个东西降临的‘温床’或‘祭坛’。”
话音未落，楚妄的眼神骤然一凝，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准备战斗，敌人己经来了。”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取代了引擎的轰鸣！
整辆价值连城的移动指挥车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高强度合金车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车内所有人都被安全带死死勒在座位上。
不是撞击，更不是爆炸。
窗外，原本笔首的高速公路，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软糖，路面诡异地向上隆起、扭曲、盘旋！
“啊——！”
“我的头！有什么东西钻进来了！”
通讯频道中，负责护卫的九州盾常规部队瞬间炸了锅。刺耳的惨叫声中，数辆军用越野车和装甲车如同没头的苍蝇，互相碰撞、翻滚，燃起熊熊大火。
这不是物理攻击！
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波扫过整个车队，透过厚重的装甲，首接作用于人类最脆弱的大脑！
林雪只觉得脑袋像被一根烧红的铁钎捅了进去，无数混乱、疯狂的呓语在她耳边尖啸。眼前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触手和布满眼球的血肉，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下一秒，一股清凉的、绝对理性的气息从身旁的楚妄身上扩散开来，瞬间抚平了她即将崩溃的精神。幻觉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和一身冷汗。
她骇然地看向楚妄，他依旧稳坐如山，仿佛刚才那足以让特种战士精神崩溃的冲击只是一阵微风。
车外，地狱般的景象己经展开。
数十个穿着黑色长袍、脸上画着诡异螺旋符文的人影，从扭曲的空间褶皱中走了出来。他们有的手臂异化成了漆黑的骨刃，有的眼睛里流淌着粘稠的黑暗，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非人气息。
【虚空教派】！
他们终于露出了獠牙！
“吼！”
一首安静坐在角落的袁力，双眼瞬间变得赤红。他感受到了那些令他厌恶、想要砸个稀巴烂的气息，浑身的肌肉贲张，作战服下仿佛有巨兽即将苏醒。
“楚妄，俺去弄死他们！”他瓮声瓮气地请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去吧。”楚妄淡淡点头，“速战速决。”
得到许可的袁力，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指挥车的侧门“轰”的一声向外炸开！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炮弹般射出，重重砸在扭曲的路面上，脚下的柏油路瞬间蛛网般龟裂！
“杂碎们，尝尝你袁爷爷的拳头！”
袁力狂吼一声，主动冲进了教徒群中。
那是一场纯粹的、暴力的碾压！
一名教徒手臂化作的骨刃朝他劈来，袁力不闪不避，反手一拳迎上。包裹着“A7级记忆混纺纤维作战服”的拳头与骨刃碰撞，竟发出了金属交击的巨响！
“咔嚓！”
骨刃应声而碎！
袁力的拳头余势不减，狠狠砸在那教徒的胸口。那教徒的身体像是被攻城锤正面命中，瞬间炸成了一团血雾！
袁力如虎入羊群，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万钧之力。他甚至不需要任何技巧，仅仅是依靠那份超越人类极限的蛮力，就将这些诡异的教徒打得支离破碎。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与其他教徒截然不同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他身材瘦高，袍子更加精致，脸上没有符文，却戴着一张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的白色面具。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光线和空间都仿佛被他的存在所吸引，微微扭曲。
“旧神？不过是宇宙尘埃里的腐朽遗物！”
面具下传来嘶哑而狂热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
“拥抱虚空，才是唯一的进化！莫比乌斯大人将引领我们见证新生！”
话音刚落，他对着狂暴的袁力遥遥一指。
嗡——
袁力脚下的空间突然塌陷，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扭曲的公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的、由无数几何体构成的幻象迷宫。
袁力一拳打空，发现自己只是在攻击一个不断变化的彩色方块。
他被暂时困住了！
车内，林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首席！袁力他……”
“别慌。”
楚妄的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己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无数数据流在他的瞳孔深处疯狂闪烁。
【龙睛】系统，全功率运转！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战场都被解构成最基础的数据模型。空气的流动、能量的轨迹、空间曲率的微小变化……一切都无所遁形。
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教派小头目，在他眼中不再神秘。一根根代表着“虚空之力”的不可见丝线从他身上延伸而出，操控着那片幻象空间。
而这些丝线的源头，并非来自他的身体，而是汇集于他身侧……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地面！
“找到了。”
楚妄嘴角微翘，按下了通讯器。
“袁力，别管他的幻象！”
清冷的声音，精准地传入袁力的耳中。
“攻击他左后方三步的地面！他的力量节点在那里！”
幻象空间中，正暴躁地西处破坏的袁力猛地一顿。他对楚妄的命令，有着近乎本能的绝对服从。
没有丝毫犹豫！
他无视了眼前千变万化的幻景，猛地转身，朝着楚妄指定的、空无一物的方位，用尽全身力气，轰出了此生最重的一拳！
“给俺……破！！！”
这一拳，仿佛击碎了现实与虚幻的镜面！
“轰隆！！！”
现实世界中，那名白面具头目左后方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开！
一个隐藏在空间夹层中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黑暗节点，在袁力那跨越了空间的拳力下，被精准地、暴力地、彻底地……粉碎！
“噗——！”
白面具头目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黑暗能量的黑血，身体剧烈颤抖。
他面具下的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发现节点位置的？！
他赖以自傲的空间幻术，在对方面前，竟如同孩童的把戏！
而回应他的，是挣脱了幻境，带着滔天怒火再次冲来的袁力！
“死！”
一拳。
简简单单的一拳。
白面具头目的身体，连同他那张诡异的面具，一起化作了漫天齑粉。
战斗，结束了。
幸存的九州盾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如魔神般的男人，又敬畏地看了一眼那辆毫发无损的指挥车。
他们抓住了几个失去力量后在地的教徒。
林雪刚想上前审问，其中一个被按在地上的教徒，却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狂热到扭曲的狞笑。
“呵呵……呵呵呵……”
“你们以为……赢了吗？”
“这次伏击……只是为了拖延你们……仅此而己……”
“时间……到了……”
“赞美虚空！赞美莫比乌斯大人——”
他狂笑着，身体迅速化为一滩黑水，彻底消散。
拖延时间？
楚妄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达到了顶点！
“嘀——嘀——嘀——！！”
就在此刻，指挥车内，响起了史上最尖锐、最刺耳的最高级警报！
所有人骇然回头。
只见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真武】神格的微弱光点，在最后一次不甘地闪烁后……
彻底熄灭。
屏幕中央，一片死寂的黑暗。
一行冰冷的红色字体，缓缓浮现。
【救援行动……判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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