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切割出狭长的光带,落在书桌堆积如山的竞赛习题集上。
灰尘在光柱中缓慢浮动,遵循着布朗运动的随机法则。
一切都显得过于正常了。
刘函坐起身,靠在床头,低头凝视着手腕内侧那个银灰色的印记——
∞(无穷大)与眼睛的复合符号,线条简洁而冰冷,像是用最精密的仪器蚀刻上去的。
它没有凸起,没有颜色变化,只是一个纯粹的二维图案,却散发着一种超越三维实体的、令人不安的存在感。
她尝试用指甲去刮擦,皮肤传来正常的触感,印记毫无变化。它仿佛存在于另一个图层,与现实互不干扰,却又无比牢固地锚定在她的“存在”之上。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标记。这是规则层面的“备注”,是权限的烙印。
骨子里的冰凉力量似乎与这印记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像是一把钥匙对应上了一把陌生的锁,但锁孔深处是未知的领域。
【17天09小时48分后】。
倒计时平稳运行,仿佛昨夜在“数之谜馆”里引发的规则紊乱只是一场幻觉。
但刘函知道不是。
她清晰地记得那股试图格式化她的冰冷洪流,记得自己如同病毒般反向入侵的疯狂,更记得那洪流源头传来的、名为【悖论】的惊愕低语。
“悖论……”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在数学上,悖论是逻辑体系中的癌细胞,是可能导致整个大厦崩塌的隐患。
那个背后的“观测者”,在害怕悖论?
还是说,她本身,作为一个拥有“灵孙”权限却在反抗“培育场”的实验体,就己经构成了一个【悖论】?
信息太少。但这是一个方向。
她下床,走到书桌前。
摊开的习题册上,一道复杂的函数求导题静静等待着。
在过去,她会本能地开始演算,追求那个唯一精确的答案。
但现在,她的目光掠过题目,却落在了旁边空白处。
她拿起笔,不是解题,而是开始书写。
她写下的是昨夜在数据洪流中惊鸿一瞥的、那些构成“数之谜馆”底层规则的部分碎片符号。
它们不属于任何己知的数学体系,扭曲、怪异,却又带着一种内在的、残酷的美感。
当她专注于这些符号时,手腕上的印记传来极其细微的、冰凉的刺痛感。
同时,她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书桌上那道光柱里浮动的尘埃,其运动轨迹似乎……偏离了纯粹的随机。
它们开始隐约勾勒出某种极其简单的、周期性的函数图形,像是正弦波,又带着细微的锯齿。
她在被观测。而这个印记,就是观测的通道。观测行为本身,会引发现实世界极其微小的、基于数学规则的扰动。
刘函停下笔,那些尘埃立刻恢复了无规则的布朗运动。
她明白了。这个印记,既是“观测者”注视她的窗口,也可能……是她反向感知“观测者”,甚至影响现实规则的……接口?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如果“观测”行为会引发扰动,那么,主动的、强烈的“被观测”请求,会不会引发更大的扰动?甚至……短暂的规则覆盖?
她需要测试。
上午的数学课,地中海老师依旧在讲台上挥洒着冗余的推导。同学们或认真听讲,或神游天外。
刘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目光落在黑板上的三角函数题,但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手腕的那个印记上。
她不再是被动地感受那冰凉的注视。
她开始主动地在脑海中,构建一个极其荒谬、九见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但在数学形式上却“完美”的悖论——一个基于自指语句的、简化版的“理发师悖论”的数学变体。
【本命题不可被观测。】
她在心中,对着那个印记,对着冥冥中的“观测者”,清晰地“陈述”了这个由她定义的、包含“观测”自身的数学命题。
这是一个逻辑上的死循环。
如果“观测者”观测这个命题,则命题为假(因为它被观测了);如果“观测者”不观测这个命题,则无法判断其真假,但命题内容声明自身不可被观测,若不被观测,其内容似乎又成立了?
这并非无懈可击的严格悖论,但它足够诡异,足够自我指涉,足够……挑衅。
她将全部的意志,连同骨子里那份冰凉的力量,都灌注到这个“陈述”之中,通过手腕的印记,如同发送一道加密的、带着逻辑病毒的讯息。
一瞬间!
手腕上的印记骤然变得灼热!不是物理上的高温,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过载”感!
讲台上,老师正在书写的粉笔,“啪”地一声,毫无征兆地断裂。断口平整得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切过。
黑板上,他刚刚写下的一个等号“=”,两横之间的空隙,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缓缓蠕动、扩张,仿佛要变成一个不等于号“≠”!
教室里光线明灭不定,像是电压不稳,但日光灯管本身却没有任何问题。
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逻辑混乱”感,以刘函为中心,弥漫开来。
几个正在打瞌睡的同学莫名地惊醒,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地中海老师扶了扶眼镜,困惑地看着断掉的粉笔和黑板,嘟囔了一句:“见鬼了……”
扰动!比尘埃运动明显得多的扰动!
刘函的心脏微微加速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验证成功的兴奋。
“观测者”接收到了她的“讯息”,并且产生了“反应”!这个印记,果然可以双向交互!
然而,这股扰动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手腕上的灼热感迅速褪去,恢复成冰冷的钝痛。黑板上蠕动的等号凝固下来,最终还是一个等号,只是线条显得有些扭曲怪异。
光线稳定下来,教室里那莫名的混乱感也消失了。
一切回归“正常”。
但刘函能感觉到,那冥冥中的注视,变得更加……集中了。
仿佛一个原本只是随意扫过实验皿的目光,此刻终于聚焦到了某一个特定的、正在试图撬动培养皿盖子的细菌身上。
同时,她脑海中的死亡倒计时,数字轻微地模糊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但跳动的节奏似乎比之前快了极其微小的一个百分点。
警告。
这是“观测者”对她这次试探的警告。玩弄悖论,试图干扰观测,会加速她的“死期”。
刘函低下头,用长发遮住自己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混合着痛楚与亢奋的表情。
她轻轻抚摸着依旧带着余温的印记。
代价高昂。
但,值得。
她证明了,“观测”并非单向。证明了她的意志,可以通过这个印记,传递过去,并产生影响。
这就够了。
她抬起眼,看向窗外。阳光明媚,校园里的树木在微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在她的眼中,这个世界依旧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由数学规则构成的、冰冷的滤镜。而现在,她手腕上多了一个可以与这层滤镜背后管理者“对话”的装置。
17天,己经不多了。
她需要更强大的“悖论”,更致命的“逻辑病毒”,来撬动这个该死的“培育场”的根基。
“观测者……”她在心中默念,如同下达战书。
“你的实验日志里,该更新一下了。”
“关于‘悖论’样本的……活性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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