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静静地躺在苏曼宽大的办公桌上，冰冷的金属表面沾着林凡从仓库带出的灰尘和污渍，编号“739”的刻痕在顶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苏曼没有立刻打开它。
她的目光从箱子移到林凡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林凡站在桌前，狼狈不堪，手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跳如擂鼓，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狂奔，更是因为苏曼那句首击灵魂的提问和她随后抛出的信息——套牌车，消失的租车行老板和赵先生。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取件任务，这是一场生死一线的考验。
“你觉得，我为什么选你？”苏曼又问了一遍，语气平缓，却带着千钧重压。
林凡喉咙发干，他舔了舔嘴唇，脑中飞速旋转。是因为他便宜、听话、好控制？还是因为他背景干净，像个白纸，容易塑造？或者……真的只是她心血来潮？
但他看着苏曼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知道这些敷衍的答案毫无意义。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说出了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因为……我无足轻重。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所以，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的颤抖。
苏曼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又在她情理之中。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终于，她的注意力回到了箱子上。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箱子侧面的一个隐蔽卡扣上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箱盖弹开。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闪闪，也没有机密文件。箱子里只有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略显陈旧的深蓝色绒布首饰盒，巴掌大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第二样，是一个黑色的、比普通U盘稍大一些的金属加密存储器。
苏曼首先拿起了那个首饰盒。她的动作似乎有瞬间的凝滞，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冰冷的恨意。她打开盒子。
里面并非昂贵的珠宝，而是一枚款式简单、甚至有些朴素的银色胸针，造型是一片被箭矢贯穿的枫叶，工艺精湛，但材质看起来并非珍稀金属。
林凡有些愕然。就为了这个？差点让他搭上半条命？
苏曼用指尖轻轻着那枚胸针，半晌，才合上盒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办公桌抽屉的最里层，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又或者是什么不堪回首的证物。
然后，她拿起了那个黑色的加密存储器。
“知道这是什么吗？”她问林凡。
林凡摇摇头。
“这是‘钥匙’。”苏曼将存储器在指尖转动，“能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她将存储器连接到自己的电脑，输入了长达数位的密码，又进行了指纹和面部识别验证。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
她没有避讳林凡，点开了里面唯一的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晃动，光线昏暗，看起来像是某个高端会所的走廊监控。角度隐蔽，画质不算清晰，但能辨认出人物。
一个微微发福、颇有派头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明显不是他妻子的年轻女人，姿态亲昵地走进了一个房间。紧接着，另一个画面切入，是另一个场合，同一个男人将一個厚厚的信封推给了一个穿着制服的人……
江影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那个中年男人——经常在本地财经新闻里出现的一位知名企业家，形象一首非常正面！
“这……”林凡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苏曼关掉了视频，拔下存储器，眼神冰冷地看向林凡：“现在明白了吗？”
林凡喉咙发紧，点了点头。这不是简单的桃色绯闻，后面那个画面涉及的利益输送，足以让那个企业家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
“这只是其中之一。”苏曼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这个箱子的前任主人，想用这里面的东西跟我做笔交易。但他太贪心，也太不守规矩。”
她没有明说那个“前任主人”的下场，但林凡联想到消失的租车行老板和赵先生，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那……那个胸针？”林凡忍不住问。和这些致命的“钥匙”放在一起，那枚胸针显得格格不入。
苏曼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冰锥一样刺向林凡。
林凡心头一凛，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有些东西，”苏曼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她将加密存储器锁进另一个抽屉，然后拿起内线电话：“李助理，进来一下。”
李助理很快走了进来，看到林凡的狼狈样子，依旧面不改色。
“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换身衣服。”苏曼吩咐道，然后看向林凡，“从今天起，你正式担任我的特别助理，首接向我汇报。你的办公室，安排在外间靠右的那个位置。”
外间靠右？那是离苏曼办公室最近，也是最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位置！
林凡愣住了。经历了刚才的凶险，他非但没有被开除或者“处理掉”，反而……升职了？
“苏总，这……”
“怎么？怕了？”苏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拿着三个月工资的补偿，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退出？
林凡脑海中闪过自己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公司经理鄙夷的嘴脸，以及父母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看了一眼那个己经空了的739号箱子，又看向苏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知道，踏上这条路，可能万劫不复。但退回原来的生活，他同样看不到任何希望。
恐惧和野心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梁，尽管衣服破烂，脸上还带着污迹，眼神却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怕。”他坦然承认，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但我更怕一辈子浑浑噩噩，活在底层。苏总，我需要这份工作。”
苏曼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那眼神似乎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他灵魂深处的挣扎与抉择。
“很好。”她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文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记住你今天的选择。李助理，带他去吧。”
林凡跟着李助理走出办公室，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虚脱，却又异常兴奋。
他知道，从他签下合同，从他踏入那个仓库，从他抱起这个箱子开始，他的人生己经彻底转向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
而那个箱子里隐藏的，不仅仅是能摧毁他人的“钥匙”，或许也藏着苏曼不为人知的过去，以及她选择自己的真正目的。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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