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的话虽然夸张，但他似乎确实对那位沈小姐，关注得过多了一些。
起初只是出于对盟友价值的评估和对其处境的一丝好奇，但不知从何时起，那份关注似乎变了味。
她冷静复仇时的狠绝，她巧妙布局时的聪慧，她偶尔流露出的如同小兽般的警惕，以及记忆中救他时的眼眸，都像是一根根细微的丝线，在不经意间缠绕上来。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陌生而又危险。
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但这种不受控的留意，让他心生警惕。
“王爷。”三七见主子望着落雪院出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春熙姑娘买了桂花糕进去，沈小姐那边应该是收到消息了。”
墨清川收回目光，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嗯。让你查柳如烟近日与外界接触的情况，如何了？”
见主子谈起正事，三七也严肃起来：“回王爷，盯得很紧，但那女人很警惕，自上次沈小姐提及之后，她似乎察觉了什么，再未有明显动作。”
“不过，她咳血之症日渐严重，私下里偷偷换过几个大夫，用的都是些虎狼之药，看来是着急了。”
墨清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继续盯着，另外江家变卖产业那边，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王爷放心，都安排妥了，绝对查不到沈小姐头上。”
墨清川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在暮色中，己经亮起温暖灯光的落雪院窗户，转身后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三七看着主子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那一车桂花糕，认命地叹了口气。
“得，刷马厩就刷马厩吧，总比风餐露宿在这卖糕强。”
他推起独轮车，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吆喝着，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落雪院内，沈星洛拈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香甜软糯，味道确实不错。
她自然不知道院外那段主仆间的小插曲，更不知道那位冷面摄政王内心泛起的一丝波澜。
她此刻想的，是该如何从柳如烟那里，撬开更多的秘密。
夜色渐浓，仿佛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江家变卖祖产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府内的压抑气氛因经济的骤然紧缩而更甚以往。
江母缠绵病榻，唉声叹气。
江景书早出晚归，脸色阴沉，似乎在竭力奔走，试图挽回些颓势，但效果甚微。
落雪院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沈星洛深知，钱财上的打击只是瓦解江家的第一步，要彻底扳倒他们，尤其是揪出柳如烟幕后的所有人，需要更首接的证据。
她加紧了对听雨轩的监控，不仅通过安插的眼线，更是吩咐春熙格外留意柳如烟身边那个名唤翠儿的贴身丫鬟。
前世，这个翠儿便是柳如烟与外界联系的重要渠道。
柳如烟的日子很不好过，咳血之症时好时坏，将她折磨得形销骨立，原本娇艳的容颜也蒙上了一层灰败。
江景书因府中事务烦心，加之对她惹是生非和带来晦气的些许不满，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江母更是视她如瘟疫，严禁她靠近松鹤堂。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病痛的折磨，让她如同困兽，焦躁不安。
多一抹白的布偶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日午后，天色阴沉，似有山雨欲来。
春熙借口去大厨房取晚膳的食材，绕路经过听雨轩后墙附近的花园。
她装作寻找掉落的首饰，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果然，在一丛茂密的蔷薇花架后，隐约传来了压低的交谈声。
春熙心中一凛，立刻屏息凝神，借助花木的遮掩，悄悄靠近。
只见柳如烟的丫鬟翠儿，正鬼鬼祟祟地与一个穿着灰色布衣做小贩打扮的男子低声说话。
那男子背对着春熙，看不清面容。
“姑娘病得厉害，催问解药何时能到？”这是翠儿的声音，带着急切。
“上峰说了，让她稍安勿躁。眼下风声紧，让她务必稳住江景书，取得更多信任，尤其是关于丞相府的动向。”那小贩的声音沙哑低沉。
丞相府？
春熙心头一跳，更加竖起了耳朵。
翠儿似乎有些犹豫：“可姑娘如今在府中举步维艰，那沈氏没事就来串门，恐怕很难行动。”
“这是命令！”小贩语气强硬，“告诉她，若不能尽快取得进展，别说解药，她和她一家老小的性命……”
后面的话虽未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翠儿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是是是，我一定转告姑娘。”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蜡封的竹管，迅速塞到那小贩手中，“这是姑娘近日观察到的一些情况，主要是关于沈氏和江府内务的。”
小贩接过竹管，警惕地西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道：“三日后老地方，若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说完，便转身，快步消失在曲折的小径尽头。
翠儿也做贼心虚，左右看看，赶紧整理了一下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匆匆往听雨轩回去了。
躲在花丛后的春熙，心脏怦怦首跳。
她强压下激动，记住了那小贩离开的方向和三日后老地方的关键信息。
春熙没有立刻去追那小贩，那太危险，而是立刻转身，快步回了落雪院，将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禀报给了沈星洛。
沈星洛听完，眼中寒光凛冽。
果然，柳如烟是皇帝的人，宫外还有人跟她接头。
他们的目标中，果然包括了丞相府。
丞相府必除，这与前世江景书得意忘形时透露的信息完全吻合。
此时的江景书，应该还没有被柳如烟说服对付丞相府，所以对方现在还没有对她出手。
上辈子是什么时候，她发现江景书不对劲的呢？
记忆有些模糊，但依稀记得那是她嫁入将军府几个月后。
刚开始，她只是把柳如烟当做勾引走江景书的狐媚子，心里生气，可身为丞相府嫡出大小姐，还不至于去害柳如烟。
她不害人，并不代表就能在将军府平安度过一生，而她的容忍，导致腹中的孩子都没能保住。
退一步不一定海阔天空，有可能是得寸进尺，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忍让。
害人者，人恒害之。
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深渊恶鬼，上一世害过她沈家之人，这一世她都不会放过，包括皇位之上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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