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选拔的尘埃落定,并非荣耀的终点,而是通往更高、更幽深殿堂的起点。当陈卫东和其他九名最终胜出者,站在那面绣着狰狞龙首环绕烈焰图腾的队旗下,举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加入“龙焱”特种大队的誓言时,他们才真正明白,之前的所谓“地狱”,不过是通往真正炼狱的前厅。
这里没有欢迎仪式,没有鲜花掌声,只有更加冰冷、更加苛刻、也更加接近死亡的真实。授衔仪式简单到近乎简陋,那枚代表着中国陆军单兵巅峰实力的银白色“龙焱”臂章,被教官几乎是用砸的力道,拍在每个新队员的臂膀上,仿佛那不是荣誉,而是烙入血肉的沉重契约。
大队长,“黑龙”,一个身形并不魁梧,却散发着如同敛翅凶禽般危险气息的中年军官,只用三句话作为开场白:
“这里,是‘龙焱’。”
“这里,只要两种人——死人和活着的武器。”
“做不到后者,就努力成为前者,别浪费老子的资源。”
“龙焱”的训练,是“惊蛰”的全面升级版、残酷版、乃至变态版。它不再满足于挖掘人体的极限,而是致力于将人彻底打碎,剔除所有属于“人”的软弱、犹豫乃至部分情感,然后按照最完美的“战争机器”模板,重新铸造。
训练场就是战场,子弹是实弹(在绝对安全距离和规则下),炸药是真家伙,对手是同样精通杀人之术的老兵。攀岩训练,脚下是真正的百米深渊;爆破训练,耳边是震得内脏移位的真实冲击波;格斗训练,对手招招首奔要害,稍有疏忽便是骨裂筋断。
陈卫东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恒星核心的金属,承受着无休无止的、超越想象的高温与压力。他必须将之前在侦察连、“惊蛰”选拔中学到的一切全部归零,以海绵吸水般的姿态,学习更精妙的狙击技巧、更复杂的敌后渗透、更高效的一击必杀、乃至驾驶、通讯、多国外语等种种匪夷所思的技能。
然而,最大的挑战并非来自肉体,而是精神。教官们如同最高明的心理手术师,会用各种手段,反复刺激、放大、乃至制造每个队员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弱点。
一次高空跳伞(低空开伞)与敌后渗透结合的训练中,陈卫东所在小组的预设降落点,被“敌军”提前侦知,布下了重兵。他们在空中就成了活靶子,密集的防空火力让他们被迫提前开伞,分散降落。
陈卫东落地后,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原始森林,装备散落,通讯中断。更糟糕的是,他落地时不慎扭伤了脚踝,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孤独、伤痛、未知的环境、以及“敌军”无处不在的搜索……这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父亲病重、自己独自在军营承受煎熬时的感觉,诡异地重合了。那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靠在一棵大树后,雨水混合着冷汗从额头滑落,呼吸急促。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诱惑:“放弃吧,发出求救信号,就能结束这一切……”
就在他意志的堤坝即将被绝望冲垮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的,是父亲那张己经磨损泛白的照片。父亲那沉默却坚定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与他对视。
“别给老子丢人!”
“没逃兵!”
父亲那虚弱却执拗的声音,再次于脑海炸响,如同洪钟大吕,驱散了心魔!
他猛地抬起头,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懦弱的痕迹,眼神重新变得如同淬火的寒。他撕下衣袖,紧紧捆住受伤的脚踝,然后像一匹受伤但更加危险的孤狼,开始冷静地判断方位,收集材料,制作简易工具,准备在这绝境中,上演一场属于“龙焱”的、一个人的战争!
这突如其来的孤立无援,是训练计划的意外,还是教官们精心设计的又一重考验?陈卫东这柄刚刚踏入“龙焱”的利刃,能否独自劈开这看似绝境的迷障,向所有人证明他配得上那枚龙焱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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