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收到那条匿名信息的第三天，一个越洋电话打破了奥斯陆清晨的宁静。
来电显示是国内的宅电。
陆沉舟看着那个号码，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他等这个电话，己经等了几天。比他预计的，还要晚了一些。
他按下接听键，却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只有细微的电流声，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还是那头先开了口，声音是保养得宜的沉稳女声，带着久居上位的雍容，此刻却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沉舟。”是陆母。
“母亲。”陆沉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国内的事情，我听说了。”陆母开门见山，语气带着质问，“你对林家，是不是做得太绝了？薇薇那孩子纵然有不对，你也不该一点旧情都不念，闹得满城风雨！你让外界怎么看我们陆家？”
旧情？陆沉舟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他想起福伯的话——“夫人……她应该是知道的。当时苏家来探望过，但……后来林家那边示好，夫人觉得林小姐更……更符合陆家的期望，所以……”
所以，她就默许了，甚至可能助推了这场偷梁换柱的戏码。
“旧情？”陆沉舟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我和她之间，有什么旧情？是基于她冒名顶替的救命之恩，还是基于她这些年处心积虑的谎言和算计？”
电话那端呼吸一滞，随即语气变得更冷：“就算她有所隐瞒，你也不该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我们陆家是体面人家，有什么事情不能关起门来解决？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生前最看重的就是家族声誉！”
“体面？”陆沉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却充满了悲凉和愤怒，“母亲，当您默许林薇薇取代苏晚的位置时，想过陆家的体面吗？当苏晚在那个所谓的‘家’里被当成影子肆意践踏时，您想过体面吗？当她被逼到假死脱身、远走他乡时，您又想过体面吗？！”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冷，如同积压了千年的寒冰，终于在这一刻轰然炸裂。
“您口口声声的家族声誉，就是建立在偷窃别人的救命之恩、建立在折磨一个无辜女孩的基础上的吗？！”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只有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传来。
陆沉舟能想象到他母亲此刻铁青的脸色。他从未用如此尖锐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但他不在乎了。
过去的他，被所谓的“恩情”和“家族”蒙蔽了双眼，活得像个笑话。现在，他只想撕开所有虚伪的面具，看清楚血淋淋的真相。
“林薇薇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陆沉舟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必须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谁拦，谁就是我的敌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寒，意有所指。
“包括……任何曾经参与、或者默许了那场‘身份替换’的人。”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首刺电话那端的心脏。
陆母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慌乱和惊怒：“沉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陆沉舟冷冷道，“母亲，您好自为之。陆家的事情，以后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首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陆沉舟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这通电话意味着他与母亲之间，那层维持了多年的、温情脉脉的面纱，被彻底撕碎了。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己经做好了迎战一切牛鬼蛇神的准备。
为了苏晚，也为了那个曾经被所有人联手埋葬的、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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