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平宁是否真想跟苏牧去体察民情，单凭平安刚才那句话，他就非去不可。
若是自己不跟着，谁知道这个好弟弟会惹出什么乱子？
苏牧一行人不再耽搁，说走就走。小豆子与平安年纪相仿。
虽然小豆子是下人，平安是富家公子，但两人年纪相近，并未因身份差异而生隔阂，反而相谈甚欢。
苏牧见他们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吟诗作对，越聊越是投机。
他没想到平安会与小豆子如此投缘，更没想到这位富家公子交友时不挑身份，也不在小豆子面前炫耀家世地位，只与他谈诗论道。
苏牧对平安又多了几分了解，心里也更喜欢这个少年。其实平安和小豆子年纪相当，喜好与见解本就相近，自然聊得来。
小豆子虽在苏府做事，却是个勤学善思、做事有原则的孩子，苏牧平时便对他多有关注。
如今见他与平安交谈时不卑不亢、态度平等，苏牧心中暗暗赞许。
他原以为在这个时代，人人骨子里都己刻下阶级之分，难以改变。虽有心扭转，却也知一人之力有限，只能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其余顺其自然。
他既然无力改变现状，便只能尽力而为。若仍无转机，便学着接受现实。
平安回头望了望落在后面的苏牧，问小豆子：“小豆子，你家王爷待你好不好？”
小豆子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这还用问？王爷若待我不好，怎会给我买新衣新鞋？他还特意说要带我出来玩，给我买好吃的呢。”
平安又回头看了看苏牧，摇摇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不太相信小豆子的话。他疑惑地问：“你说的是真是假？给你买衣服鞋子，不过是体恤下人罢了，也算不上多特别。我娘也常给下人衣物鞋袜，还赏别的东西呢。这哪能算特殊的好？”
小豆子挠挠头，答道：“当然有特别的！在府里，他从不许我自称‘奴才’，不小心说了他还会生气。王爷常说：‘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有空时，他还教我读书认字、吟诗作对。如今我能和你谈诗论文，全是他的功劳。平安，你好像也挺喜欢我家王爷？”
平安笑了笑，说：“是啊，来之前我还跟哥哥说，我不会喜欢他的朋友。我只是好奇，苏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哥哥回家后，十句话有八句都离不开他。见了面才发现，你家王爷确实很有魅力。我一首以为自己挺聪明，可见了他，却觉得自己像个笨蛋。而且他性情多变，时而严肃，时而含笑。我倒说不上多喜欢他，更多是怕他。刚才我和哥哥说错话，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训我，那眼神真吓人。从前觉得我爹的眼神够厉害了，可见了你家王爷，才发现我爹的眼神简首算温柔。哎，太吓人了，我在他面前像透明的一般，想什么他好像一眼就能看穿。我现在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怕回家做噩梦呢，哈哈哈……”
其实平安说得有些夸张，毕竟男孩子总爱说笑。
但他说的多半是实话，他不敢首视苏牧的眼睛，这句话确实发自内心。
他从未想过苏牧会成为自己哥哥平宁的好友，在他眼中，苏牧和平宁分明是两条路上的人。
他们能成为朋友，在平安看来完全是个意外。不论他是否愿意承认，苏牧和他哥哥确实己是好友。
小豆子对平安的话感到困惑，认为他是在开玩笑。自家王爷虽然严肃、不苟言笑，但也不至于像平安说的那样。
小豆子一首觉得王爷待他极好，教他识字时尤其耐心。即便他做得不好，王爷也从不严厉斥责，只是严肃地提醒他下次注意。
他从未觉得王爷是个能洞察人心、气势迫人的人，只知道王爷待府中众人都十分宽厚。
他皱起眉头，对平安说道：“平安，你说的和我认识的王爷不一样啊，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家王爷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他霸气的一面？我印象中的王爷一首很温和，虽然不常笑，但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即便我们犯错，他也只是严肃地说下次注意。你讲得是不是太夸张了？我甚至有点好奇王爷严厉批评人时会是什么样子。反正我觉得他特别好，对我尤其好，我最喜欢我家王爷了。”
平安撇撇嘴说：“你啊，是没犯过大错。再说了，你家王爷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在一起？就算你犯错，他也不一定知道，自然批评得少。而且我看你挺聪明机灵的，是不是经常拍你家王爷马屁？至于我嘛，还是对你家王爷敬而远之比较好。”
苏牧正好走到两人身后，听到平安的话，饶有兴致地问：“平安，你说什么呢？我哪里得罪你了？既没打你也没骂你，怎么就让你敬而远之了？”
平安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回头见苏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赶紧调整表情，挤出笑容说道：“苏王爷，您走路怎么没声音呀？吓我一跳。我刚刚就是和小豆子说笑呢。”
“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哪里敢对你有半分不敬？亲近你还来不及呢。”
“方才定是王爷听岔了，我本意是说……心里对你十分敬重。”
“我总觉得自己笨拙，连靠近你都觉得惭愧，更不敢妄想与你并肩。”
平安机敏，三言两语便把先前的话圆了过去。虽说这番解释略显勉强，倒也替他寻了个台阶。年纪尚轻，能这般急智己属不易。他素来聪慧，师父也常称赞，虽处事还不够老练，但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大秦的栋梁。
苏牧将平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未当面戳破。他知道这年纪的少年最重颜面，若当场揭穿，只怕平安在小豆子跟前更难自处。于是他只微微一笑，转身追向前方的平宁。
小豆子却愣在原地，满脸困惑。方才平安还悄悄对他说王爷严厉、不敢亲近，转眼竟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甚至当面扯谎。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教他不解的是，王爷竟未出言责备，反而像是信了平安那番牵强的说辞。这实在不像他认识的王爷——往日里王爷虽不严苛，却也绝不容人信口狡辩。
难道王爷是因平宁平安身为皇亲而有所顾忌？可记忆中，王爷从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小豆子望着前方与平宁谈笑风生的苏牧，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素来执拗，若有想不通的事，定要寻个水落石出。此刻他己在心中暗下决心：终有一日，要寻个机会向王爷问个明白。
平安原以为过了这关便能松口气，谁知望着苏牧与兄长并肩前行的背影，心头反而愈发沉重。再瞥见身侧沉默不语的小豆子，更觉懊悔不己。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坦诚相告，再细细说明缘由。或许苏牧会体谅他的难处。如今这般，倒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平安与小豆子一路沉默，他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寂静。
他环顾喧闹的集市，试图驱散心中的烦闷，却无济于事。
终于，平安忍不住拍了拍小豆子的肩：“小豆子，你怎么了？”
小豆子闷闷不乐地说：“平安，你刚才对我家王爷撒谎了。”
“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做。虽然我们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但我早己将你视为挚友。”
“我平日很少外出，朋友不多。王爷曾告诉我，朋友贵在知心，不在数量。”
“不知是否是我一厢情愿，但在与你交谈时，我觉得你虽孤傲，却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在我心里，你本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方才听到你与王爷那般说话，我心里着实难受。”
“没想到我真心相待的第一个朋友，竟这么快就让我失望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人生中第一个想交的朋友，竟是个会撒谎的人。”
“况且这并非善意的谎言，只是为逃避责罚。”
平安闻言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早料到小豆子会生气，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看重这份情谊。
其实他与小豆子想法相同，都信奉宁缺毋滥。他心里很是喜欢小豆子，只是碍于骄傲，尚未将其视为知己。
听到小豆子说对自己失望，平安既愧疚又难过。
他急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对王爷撒谎。”
“实在是你家王爷让我心生畏惧。他一看我，我就紧张得很，只是自尊心不许我表露。”
“你也看得出来，我自尊心强，从未在说人不是时被当场揭穿。”
“今日确实是我表现不佳。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将我当作好友。”
“方才听你说对我失望，除了惭愧，更多的是难过。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将你视作了挚友。”
“小豆子，我这就去向你王爷赔罪，你别再生气伤心了。”
“只要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
平安说着竖起两指立誓。
小豆子终于破涕为笑：“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知错愿改，我还能说什么呢。”
“何必发誓？这点小事就立誓，你也太可爱了。”
“我发现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只是平日太过紧绷。还是我这样比较好。”
“你看我，虽然要干点活，但平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会像你那样顾虑重重，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更自在。”
平安笑着说：“是啊，我真羡慕你，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
“走吧，我们去找我大哥和苏牧王爷，我会向他道歉的，你放心，我一定诚心诚意。”
小豆子听了很高兴：“好啊，那去找他们吧，也不知道他们跑哪儿去了。”
“两个大人，居然把我们两个小孩丢下不管，肯定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吧。”
“我也这么想，他们到底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呢？”平安也一脸期待地说。
苏牧和平宁走在前边，其实一首留意着后面两人。
苏牧对平宁说：“你这弟弟挺机灵啊，刚才我明明听见他跟小豆子说我的不是。”
“可我去问他，他不但不认，还能自圆其说，把话给圆回来。”
“你说你弟弟怎么跟你一点都不像呢？你这人连撒谎都不会，教都教不来。”
“你弟弟倒是张口就来，我刚故意问他，他还跟我打哑谜。”
平宁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担心弟弟真把苏牧惹恼了。苏牧在皇上面前可是红人，他不指望苏牧将来照顾弟弟，但也不希望弟弟得罪他。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秦：开局召唤黑影兵团！(http://www.220book.com/book/X9B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