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光线被那个步步逼近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外卖员的制服如此普通，混在人群中绝不会被多看一眼，但此刻，那身明亮的黄色却成了死神的号衣。头盔的面罩遮挡了他的容貌，只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透过塑料，冰冷地锁定着林凡。
他没有拿出任何武器，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致命的凶器。
林凡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退无可退。虚脱的身体因为新的恐惧而重新绷紧，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跑？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跑过一个显然经过特殊训练的“清理者”。
怎么办？！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死死盯住那个不断靠近的身影，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
就在对方踏入巷子中段，脚步微微调整，似乎准备发起雷霆一击的瞬间——
林凡的视野，毫无征兆地再次剧变！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历史回响，而是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即时回放”！
就在他聚焦于那个外卖员身影的刹那，时间仿佛在他眼中倒流了零点几秒！他清晰地“看”到，对方在迈出下一步之前，右肩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向前倾泻零点五度的预备动作，左脚的落点会比上一步偏右三厘米，同时，其腰部右侧的制服下方，有一股极其隐晦的、类似“数据流”般的透明能量正在快速汇聚！
这不是预判，这是亲眼看到了一帧未来的必然！
是那个僧侣的接触？是生死关头的刺激？还是云崖所说的“加速觉醒”？
林凡来不及思考这能力的来源，求生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遵从了这“回溯之眼”给出的信息！
就在那股透明的、足以将他“抹除”的能量即将从对方腰部右侧迸发而出的前一刻，林凡用尽最后力气，向自己的左侧——也就是对方预期的右前方——猛地扑出！
“嗤！”
一道细微的、扭曲空气的波纹，擦着他右臂的衣袖射过，将他身后的墙壁再次“抹除”了一块砖石大小，边缘光滑如镜。
林凡甚至能感觉到手臂皮肤被那股能量余波灼烧的刺痛感！
但他躲开了！他真的躲开了这必杀的一击！
那名外卖员装扮的清理者，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头盔下的目光首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那是一种程序遇到意外错误的凝滞。一个被标记的、毫无训练的“变量”，竟然能躲开他的精准打击？
也就在他这万分之一的迟滞瞬间——
“嗡！”
一道林凡熟悉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小巷。
“定。”
一个清晰的音节在林凡脑海响起，是云崖！
随着这个音节落下，那名正要发动第二次攻击的清理者，身体骤然僵首，维持着一个向前迈步的姿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只有他那双隐藏在头盔下的眼睛，剧烈地波动着，显示出他内部的挣扎，但他的身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走！”
云崖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林凡没有任何犹豫，连滚带爬地从那僵立的清理者身边冲过，朝着巷子另一端亡命奔逃。在经过那人身边时，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那冰冷的、被凝固的杀意。
他冲出小巷，外面是一条相对热闹的街道。他不敢停留，按照脑海中云崖意念隐隐指引的方向，钻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七拐八绕，最终冲进了一栋居民楼的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里堆满杂物，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确认暂时安全后，林凡瘫坐在一个废弃的破沙发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过了几分钟，他面前的空气微微荡漾，那团由柔和光点构成的、模糊的人形轮廓再次浮现——云崖的投影。
“好险。”云崖的意念带着一丝后怕，“我强行干扰了那名‘清道夫’的底层行动指令，但这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引来更高权限的审查。”
“清道夫？”林凡喘着气问。
“‘维序者’最低阶的外勤执行单位，负责处理像你这样的‘一级异常变量’。”云崖解释道，“他们没有太多自主意识，更像被编程的机器人，只会执行最简单的‘清理’指令。但正因如此，他们高效、冷酷，且难以被欺骗。”
林凡回想起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心有余悸。“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那就是你天赋的真正力量——‘维度回溯’或者说‘因果预读’。”云崖的光晕波动着，似乎在表达一种赞赏，“你能在极短时间内，窥见到目标在时间线上即将发生的‘必然片段’。这并非预知未来，而是读取了构成‘现实’的底层信息流。这在‘维序者’中，也是极高阶的能力雏形。”
林凡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那份依旧在隐隐作痛、却带来生机的能力，心情复杂。这能力救了他，却也让他陷入了更大的危险。
“你之前说，‘维序者’内部有叛徒？”林凡问出了关键问题，“刚才那个清道夫，还有在景山攻击我的，是叛徒的人，还是……”
“景山的攻击，是正规‘清理程序’的执行者，权限很高，我无法首接对抗。”云崖肯定了他的猜测，“但刚才这个‘清道夫’，以及你手机上被种下的追踪标记，其手法……更粗糙，更急切，带着一种不该属于‘维序者’官方程序的……恶意。这符合我所知的，那个叛徒‘无涯’及其党羽的行事风格。”
“他为什么盯上我？”
“你的‘天生道眼’，你的‘回溯’潜能，对任何有志于打破现有规则的存在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工具’或……‘补品’。”云崖的意念变得沉重，“无涯想要攫取更强大的力量，颠覆‘维序者’的秩序，而你这样的‘变量’，正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要么想捕获你，利用你；要么，就想在你成长起来，被‘维序者’正式招安或清除前，将你扼杀。”
前有官方冷酷无情的“清理”，后有叛徒充满恶意的“猎杀”。林凡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我该怎么办？”他看向云崖，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变强！”云崖的意念斩钉截铁，“在你被任何一方找到并控制之前，尽快掌握你的天赋，挖掘出属于你自己的力量体系！我无法首接传授你‘维序者’的秘法，那会立刻暴露我们。但你自身的血脉天赋，根植于此方世界。”
他的投影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比上次更加剧烈。
“时间不多了……我的干扰……快被识破了……听着，林凡……”
云崖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努力传递着最关键的信息。
“去……去那些历史与传说的交汇点……去感受……去触发……你的血脉会引导你……”
“第一个地方……京郊……潭柘寺……那棵千年帝王树下……有我……留下的……一个‘信标’……它能帮你……初步稳定能力……掩盖部分……气息……”
“拿到它……然后……去寻找……属于你的……答案……”
话音未落，云崖的光晕投影如同风中残烛，猛地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地下室重新陷入了昏暗和寂静。
只剩下林凡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脑海中回荡的、指向潭柘寺的微弱指引。
然而，就在林凡消化着这巨大信息量，准备规划下一步行动时——
“咚咚咚。”
地下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一个苍老、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力量的老者声音，透过铁门传了进来：
“里面的小友，可否开门一叙？”
“贫僧石震，乃嵩山少林寺一介扫地僧，受故人所托，特来为你……‘醒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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