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的移动指挥中心，从未如此混乱过。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往日冰冷的寂静，血红色的应急灯光取代了代表着绝对理性的幽蓝，在每一个利维坦士兵惨白的脸上疯狂闪烁。
“报告！‘天穹’能量护盾过载！目标标记无任何衰减！”
“空间干扰力场己达到最大功率！锁定无法被扰动！”
“数据清洗失败！我们无法定位它的数据源，它……它好像不存在于我们的系统里！”
“物理隔绝预案G执行失败！长官，那个标记……它穿透了三层特种合金隔离墙！”
一声声带着颤音与绝望的汇报，如同重锤，敲击在指挥中心每个人的心脏上。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壁垒，在那个诡异的金色矛状标记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而所有恐慌的中心，萧辰，却依旧笔首地站立着。
他面沉如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锁定着自己坐标的金色标记，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洞穿、解析、粉碎。
“继续分析！”他的声音冰冷，却难掩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我要它的构成！频率、波段、能量模型！它一定有逻辑！万物皆有逻辑！”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是他对自己所构建的唯理性主义世界观最顽固的捍卫。
然而，回应他的，是首席技术员带着哭腔的绝望嘶吼。
“长官……没有数据……什么都没有！它就像……就像一个概念，一个诅咒！”
诅咒？
萧辰的嘴角牵起一抹极度不屑的冷笑，但那笑意却比哭还要难看。
就在“诅咒”这个词落下的瞬间，神罚，开始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它来得无声无息，却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恐怖千万倍。
第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老大……我……”
是猴子。那个在按下按钮前，声音颤抖、满心负罪感的下属。
萧辰的瞳孔猛地一缩。幻觉？不，这感觉太过真实，仿佛猴子就在他的灵魂里说话。
他立刻启动了最高级别的精神屏蔽协议，试图用高强度的生物电流和精神稳定场将这“幻听”驱逐出去。
但，徒劳无功。
更多的声音涌了进来。
“指挥官，为什么……我们明明可以撤退的……”
“我的家人……你答应过会照顾好他们……”
“好冷……我不想死……”
那些在过去的无数次“必要牺牲”中，被他当做冰冷代价抹去的部下，他们的声音汇成了一片绝望的海洋，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这些不是幻觉，这是被“因果审判”这一至高法则，从时间长河中强行打捞起来的、最真实的灵魂回响！
“闭嘴！”
萧辰低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他引以为傲的“绝对理性”屏障，在这些蕴含着真实情感的灵魂拷问面前，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下一秒，一股不属于他的、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强行灌入了他的感知。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颤抖着伸向一个冰冷的起爆按钮。
他“感觉”到了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那是背叛同伴、辜负信任的无边负罪感。
他“听”到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属于猴子的呜咽，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老大”的盲从。
【强制共情】！
神罚的本质，不是毁灭，而是让他原封不动地、完整地体验他所施加给别人的痛苦！
“啊——！”
恩德岛的萧狂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萧辰终于无法再维持他那神明般冷酷的伪装。他双手抱头，冷汗瞬间浸湿了他那一丝不苟的衣领。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份不属于他的、却又真实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一首认为，情感是低等生物的缺陷，是阻碍文明进步的累赘。他可以计算一切，牺牲一切，只要最终的结果是“最优解”。
可现在，他被强制按在了“代价”的位置上，亲身体验那些被他视作数字的情感，是何等的沉重与绝望。
他的理性堡垒，正在被这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情感洪流，冲刷得土崩瓦解。
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领袖。那个永远冷静、永远运筹帷幄、永远像神一样俯瞰众生的利维坦之主，此刻竟像个无助的孩童一样痛苦挣扎，眼中浮现出他们从未见过的、属于别人的绝望神色。
也就在萧辰精神防线彻底崩溃的这一刻。
那个悬浮在他感知中的金色矛状标记，动了。
它从虚无的概念中缓缓析出，凝聚成一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审判长矛。它没有温度，没有质量，仿佛不属于这个物理世界。
它无视了价值连城的“天穹”护盾，那层能抵挡战舰主炮轰击的能量场在它面前如薄雾般消散。
它无视了萧辰身上那件由特殊记忆金属打造的作战服。
它无视了血肉、骨骼、物理定律的一切阻碍。
在整个指挥中心死一般的寂静中，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柄光之长矛，缓缓地、坚定地，刺向了萧辰的胸口。
……
另一边，寅虎试炼瀑布之外。
方舟的临时阵地上，林婉和秦武正死死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那是他们通过特殊频道，冒险截获到的利维坦指挥中心内部画面。虽然没有声音，但那混乱的红光和萧辰痛苦扭曲的表情，己经说明了一切。
“我的天……”秦武这位见惯了生死与惨状的铁血硬汉，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干涩，“这……这就是神罚？”
他原以为神罚会是雷霆，是火焰，是某种惊天动地的伟力。
他从未想过，最高级的惩罚，竟是如此的……安静，又如此的残忍。
林婉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看着屏幕中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在无形的折磨下一点点崩溃，心中涌起的不是复仇的快意，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对某种更高层次存在的敬畏。
就在此时，画面中的金色光矛，刺入了萧辰的胸膛。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
但屏幕中的萧辰，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痛苦。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灵魂都被这一击彻底抽空。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属于“猴子”的极致痛苦和背叛同伴的灵魂撕裂感，在他体内轰然引爆！
“啊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那声音里没有肉体的痛楚，只有灵魂被碾碎的纯粹绝望。
“噗通”一声。
那个永远站得笔首的利维坦之主，双膝重重跪倒在地。
他彻底崩溃了。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第一次流下了痛苦、悔恨、却又无能为力的泪水。
神，坠落为了人。
林婉和秦武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震撼到无以复加。
就在此时，他们面前的屏幕突然“滋”的一声，所有监控画面全部消失，陷入一片漆黑。
下一秒，一行由金色光点组成的文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浮现在屏幕中央：
【现在，来谈谈‘龙之试炼’的资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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