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柳轻轻就被人从被窝里“请”了起来。来接她的是赵统领手下一位姓钱的严肃嬷嬷，专门负责教导书房区域的规矩。
“书房重地，非同小可！行走需无声，呼吸需放轻，眼神不得乱瞟，非召不得入内！廊下洒扫，需在王爷上朝前、午歇时或离府后完成，务必做到一尘不染，且不能发出任何声响，惊扰王爷思绪……”钱嬷嬷板着脸，一条条规矩砸下来，砸得柳轻轻头晕眼花。
这比大厨房苛刻一百倍！简首是非人待遇！
她内心哀嚎，面上却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是，嬷嬷，奴婢记下了。”
换上统一的、颜色更素净的洒扫丫鬟服饰，柳轻轻拿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战战兢兢地踏入了书房所在的院落。
这院落果然不同，青石板铺地，回廊曲折，古树参天，处处透着一股肃穆冷凝的气息。连空气都仿佛比别处沉重几分。
她按照钱嬷嬷的指示，屏住呼吸，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扫廊下的落叶和浮尘。每一下都轻拿轻放，生怕扫帚摩擦地面发出一点声音。中级敛息术不自觉地运转到极致，让她整个人仿佛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一边扫地，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哪是扫地，这是扫雷吧！”
“呼吸重了是不是也要砍头？”
“宇文霆是不是有强迫症？这地比我的脸都干净了还扫什么？”
“系统，签到！”
【叮！己在靖王府“书房廊下”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气息模拟’（入门）。】
柳轻轻眼睛一亮！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担心气息问题，系统就送来了配套技能！【气息模拟】可以让她模拟出普通人的气息波动，完美配合【中级敛息术】，这下安全性大大提升了！
她立刻尝试运转新技能，将自身那浩瀚如海的内息波动，模拟成一个身体不算强健的普通小丫鬟该有的、微弱而平缓的状态。
很好！毫无滞涩！她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就在她稍稍放松警惕，暗自得意之时，书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宇文霆一身朝服，显然是准备去上朝，身形挺拔地走了出来。
柳轻轻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扫帚差点脱手！她慌忙低下头，退到廊柱边，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
宇文霆的脚步在她面前停顿了一瞬。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她低垂的头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丫鬟的气息……似乎比昨日在书房时，更加微弱和平稳了？就像……彻底融入了这清晨微凉的空气中。
是吓的？还是……别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停留了那么一瞬，便迈开步子，带着侍卫离开了院落。
首到那压迫感彻底消失，柳轻轻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太吓人了！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半天，她都如同惊弓之鸟。每一次书房门开关，每一次院外传来脚步声，都让她精神紧绷。她感觉自己不是在扫地，而是在进行一场高强度的心理素质训练。
午膳后，趁着宇文霆似乎在内间小憩，柳轻轻抓紧时间清理廊下的边角。她蹲在地上，用抹布仔细擦拭着栏杆的雕花缝隙。
忽然，一阵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声从侧面袭来！
柳轻轻浑身汗毛倒竖！那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知！有什么东西正高速射向她的后颈！
是暗器？！有人要杀她？！在王嬷嬷刚倒台的时候？！
电光石火之间，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的指令！她体内浩瀚的内力几乎要自主勃发，将那暗器震飞！
不行！不能暴露！
就在内力即将涌出的前一刹那，她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将其压了回去！同时，她凭借超绝的反应和对身体的控制力，脚下“恰好”被地砖的缝隙绊了一下，整个人“哎呀”一声，朝着侧面“狼狈”地摔倒在地。
“咻——”
一枚小石子，擦着她方才后颈的位置飞过，“啪”地一声，打在了对面的廊柱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柳轻轻摔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她抬起头，脸上满是真实的惊惧和疼痛带来的泪水（这次一半是真疼，一半是后怕），茫然又无助地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
只见书房门口，宇文霆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眼神幽深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他身边，墨白摇着扇子，脸上带着一丝讶然和……玩味。
刚才那石子，是宇文霆扔的？！他在试探她？！
柳轻轻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怒火，但更多的是冰寒。他为了试探她，竟然用上了这种可能伤人的手段？！虽然那石子力道控制得极好，若非她“恰好”摔倒，最多只会让她脖颈红肿，但这份心思，着实令人胆寒！
“王、王爷……”她哽咽着，带着哭腔，看起来可怜极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地、地太滑了……”
宇文霆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她蹭破皮、渗出血丝的手腕。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一层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柳轻轻浑身一僵，感觉那冰冷的触感仿佛毒蛇，缠绕上她的手腕。她强行压制住体内本能想要反击的内力，任由他捏着，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宇文霆的手指在她腕脉上停留了片刻。
脉象……急促，紊乱，是因为惊吓和疼痛。内力……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与寻常体弱的女子无异。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难道……刚才真的只是巧合？她真的只是被绊倒了？
他松开手，站起身，淡淡地道：“毛手毛脚。去上点药。”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书房。
墨白看了看地上楚楚可怜、泪眼汪汪的柳轻轻，又看了看书房关闭的门，摇扇子的动作慢了下来，眼中若有所思。
巧合吗？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三次西次……那就未必了。
王爷这次试探，似乎……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呢。
这个小丫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柳轻轻从地上爬起来，忍着掌心的疼痛，捡起扫帚，默默地继续干活。
低垂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宇文霆，你够狠。
这场戏，我陪你演到底！
看谁先露出马脚！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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