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小码头孤零零地悬在墨绿色的水面上，木板大多己经腐朽断裂，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码头后方，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蜿蜒向上，通向山腰处几栋被藤蔓和苔藓半包裹的灰白色建筑——秦虎所说的废弃水文观测站。
游艇小心翼翼地靠上码头唯一还算坚固的角落。我们不敢大意，由凌和秦虎持枪先行上岸警戒，确认码头及小径附近没有近期的人类或大型怪物活动痕迹后，才示意我们下船。
“动作快，把船缆系好，所有物资，尤其是武器和药品，全部搬上去。”秦虎低声指挥，他的伤势在灵泉水和药物作用下稳定了不少，但脸色依旧苍白，需要林薇搀扶。
我们迅速行动，将游艇上所有有用的物资——武器、弹药、剩余的药品、食物、水——打包成几个沉重的背包。小张和我合力将秦虎抬下船。大黑警惕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耳朵转动，确认安全后才跳上岸。
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上，我们进入了观测站的主楼。楼内布满灰尘和蛛网，窗户破碎，但结构还算完整，墙壁上残留着模糊的水位刻度图和气象符号。我们选择了二楼一个视野相对开阔、易于防守的房间作为临时据点。
“清理区域，设置绊线警报，轮流值守。”凌迅速下达指令，“小张，检查屋顶，建立瞭望点。沈墨染，你和我清理房间。秦队长，林薇，你们先休息。”
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立刻行动起来。经历了水路上的连番恶战，每个人都深知警惕的重要性。小张爬上吱呀作响的铁梯，占据了屋顶的制高点。我和凌用找到的扫帚和破布简单清扫了房间，用桌椅堵住了不必要的门口，并在楼梯和窗口设置了简易的警报装置。
做完这一切，天色己经暗了下来。山间的夜晚来得早，浓雾虽然散去，但寒意开始弥漫。我们不敢生火，怕烟雾和光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围坐在房间中央，借着月光分食冰冷的干粮和宝贵的清水。
防毒面具终于可以暂时摘下，每个人都贪婪地呼吸着山中清冷但至少干净的空气，尽管其中混杂着浓重的霉味。脸上被面具边缘勒出的深痕火辣辣地疼，但没人抱怨。
“这里相对安全。”秦虎靠坐在墙边，就着水吞下消炎药，“‘收割者’的巡逻范围很少覆盖到这么偏僻的支流尽头。但山里的夜晚更危险，有些昼伏夜出的东西……明天天一亮，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他摊开一张皱巴巴的、手绘的简易地图，指着上面一条蜿蜒的红色箭头：“从观测站后面这条猎道上山，翻过两个山头，大概需要走大半天。如果顺利，明天傍晚前，我们能抵达庇护所的外围警戒区。”
他的手指点在箭头终点的一个星号标记上：“这里是‘三号哨站’，有我们的人。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大半天山路。对于伤势未愈的秦虎和体力消耗巨大的我们来说，这绝不是一段轻松的旅程。而且，谁也不知道那看似平静的山林中，隐藏着什么。
“山里……有什么？”小张忍不住问，声音有些干涩。
秦虎沉默了一下，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变异的野兽，地形复杂的峡谷，还有……一些因为辐射或者别的东西而变得诡异的地方。总之，跟紧我，不要乱走，不要碰任何不认识的植物或水源。”
他的话让气氛更加凝重。
“休息吧。”凌打破了沉默，“前半夜我和小张值守，后半夜沈墨染和秦队长。林薇照顾伤员，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没有人有异议。我们将最厚实的毛毯给了秦虎和林薇，其他人则和衣靠在墙边。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神经依然紧绷，无法真正入睡。
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被云层遮掩的、朦胧的月亮。手中紧握着唐刀，冰凉的触感让我保持清醒。愿力在缓慢恢复，但只有可怜的十几点，聊胜于无。这一路走来，从洞天出发，历经仓库血战、医院惊魂、老渡口死里逃生、水道诡异遭遇……每一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如今，江北庇护所终于近在眼前，但那最后一段山路，却仿佛隔着天堑。
“害怕吗？”凌的声音在旁边轻轻响起。她也没睡，抱着枪，警惕地注视着窗外。
“有点。”我老实承认，但随即笑了笑，“但更多的是……期待。”
期待一个真正安全的港湾，期待与更多幸存者汇合，期待将情报送达，期待……终结这该死的末世。
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半夜，我和秦虎接替了值守。秦虎虽然受伤，但军人的本能让他依旧保持着警觉。我们靠在门口，听着山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嚎叫，默默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穿透云层，照亮远处山峦的轮廓时，我们叫醒了所有人。
整理装备，检查武器，分发最后一点高能量的食物。
秦虎挣扎着站起，深吸一口山中清冷的空气，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条通往希望的山路。
“出发。”
我们一行人，带着疲惫的身体和最后的希望，踏上了最终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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