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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肃清与萌芽

小说: 种星球   作者:智者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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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熔炉的湮灭,如同拔除了荒芜-III心脏上最致命的一根毒刺。当那亵渎的奇点在林叶掌心消失的刹那,整颗星球仿佛都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叹息,那是卸去枷锁、重获新生的舒展。

要塞内,死寂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赤道方向那片逐渐平息的、仍残留着道道狰狞裂缝和微弱绿光的天空,仿佛还在消化刚才那改天换地、如同神祇创世又灭世般的场景。罗峻甚至无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武器,沉重的装甲手臂垂落,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才将他惊醒。

“结……结束了?”一个年轻队员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极度紧张后骤然放松的生理反应。

林薇的战术目镜上,代表黑暗熔炉和熔岩主宰的恐怖能量信号己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个星球环境参数正在发生的、积极而缓慢的优化。空气中令人不适的有害辐射和毒素浓度,正在以微弱但持续的速度下降。

“结束了……至少,这个最大的威胁,清除了。”林薇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摘下战术目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壁垒上那个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敬畏,感激,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感。现在的林叶,似乎己经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甚至接近的范畴。

林叶缓缓转过身,那双苍翠的眸子扫过众人,威严依旧,却又多了一丝属于“人”的温和。

“清理战场,统计伤亡,加固防御。”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众人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我们暂时安全了,但这颗星球,还需要时间愈合。”

他的目光落在罗峻和林薇身上:“罗峻,带人尝试回收熔岩主宰残骸中有用的部分,尤其是它核心区域的能量结晶碎片,或许能解析出一些东西。林薇,全面监测星球环境变化和能量流动,建立长期观测点。”

“是!”两人下意识地立正回应,语气恭敬。

随着林叶的命令下达,要塞重新恢复了活力。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希望,冲淡了之前的恐惧与疏离。队员们开始忙碌起来,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干劲。他们知道,自己不仅活了下来,更是参与并见证了一个传奇的开端。

林叶则再次闭上了眼睛。与星球意志深度融合后,他的感知己经可以轻易覆盖整颗荒芜-III。他“看”到赤道区域那片破碎的大地深处,残存的亵渎能量正在被地脉中涌动的翠绿生机不断净化、吞噬;他“听”到星球另一端,那几处微弱的、代表着其他幸存人类或秩序文明的能量波动,似乎也因为黑暗熔炉的消失而变得活跃了一些,甚至有一两个信号,正尝试着向外界发送着断断续续的、代表友好或求救的信息。

更让他注意的是,在大气层外,那冰冷的星空深处,几道之前模糊的“注视”,此刻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其中一道,带着冰冷的机械质感,如同扫描仪般掠过星球表面;另一道,则充满了灼热的侵略性,如同猎食者锁定了猎物;还有一道,最为隐晦,却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漠然。

“宇宙的邻居们……看来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了。”林叶心中明了。荒芜-III的剧变,就像黑暗中突然点燃的火炬,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留给他的发展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与星球意志的深层交流。

【搜寻……残余威胁……净化……】

星球意志传来温顺而积极的回应。刹那间,林叶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络,以要塞为中心,向着星球各处急速蔓延。他精准地锁定了十几处残存的、规模较小的污秽巢穴——有的是之前未被清理干净的寄生体聚集地,有的是类似黑袍生物建立的、小型的亵渎祭坛,还有一些是散发着混乱与杀戮气息的本土变异兽群。

这些,都是需要肃清的对象。

他没有再亲自出手。如今的他,一个念头,便能调动星球的力量。

在遥远的北方冰原,一处隐藏在地缝中的寄生体巢穴,上方厚重的冰盖毫无征兆地崩塌,无尽的冰雪混合着被引导的地脉寒气,瞬间将其淹没、冻结。

在东部一片扭曲的石林,几座散发着黑烟的小型白骨祭坛,被地下突然涌出的、灼热的岩浆河流彻底吞噬、汽化。

在南部沼泽,一群如同放大版吸血蚊蝇的变异兽群,被凭空生成的、蕴含着麻痹毒素的孢子云雾笼罩,成片坠落,沉入泥沼……

肃清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着,高效而彻底。整颗星球的生态环境,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导向平衡与秩序。

做完这一切,林叶将注意力收回,放在了眼前的新生要塞和脚下这片初步净化的土地上。

他再次将手按在壁垒上。

这一次,不再是战斗,而是真正的……创世!

磅礴的生机能量,混合着他对生命法则的领悟,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洒向要塞内外,洒向周围广袤的土地。

奇迹,在众人眼前缓缓铺开。

要塞内,那些由他催生出的果林,原本只是提供能量果实的“工具”,此刻,树木开始变得更加高大、繁茂,枝叶间开出了散发着清香的花朵,吸引了少数几种适应了此地环境的、类似蜜蜂和蝴蝶的微小昆虫前来授粉。一种微弱但真实的生态循环,开始萌芽。

要塞外围,那片暗棕色的土地上,不再是单调的荆棘和防御花朵。嫩绿的、形态各异的青草顽强地钻出地面,迅速蔓延成一片柔软的草甸。一些低矮的、开着星星点点小花的灌木丛点缀其间。甚至在一些的洼地,还出现了苔藓和蕨类植物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的金属与硫磺气味进一步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芬芳、青草的清新和若有若无的花香。虽然远未达到地球生态的繁盛程度,但这里,己经不再是那个令人绝望的死寂世界!

“天啊……这简首是……”陈重看着眼前飞速变化的景象,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作为物质结构师,他更能理解这种凭空创造、引导生态演化的力量是何等不可思议。

“我们……我们真的在改造一颗星球!”有队员喃喃自语,热泪盈眶。这不是毁灭,而是创造,是赋予生命,这种成就感,远比摧毁敌人更加震撼心灵。

林叶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如同婴孩般纯净的喜悦,以及那源源不断反馈而来的、更加精纯和亲和的本源力量,嘴角微微勾起。

这只是开始。他要将这颗星球,真正变类的家园,变成进可攻、退可守的战争堡垒。

然而,就在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中,林叶的眉头忽然微微一皱。他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整个星球生机格格不入的……冰冷。

这丝冰冷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星球内部,源于地脉网络的某个极其深邃的节点。它隐藏得很好,几乎与星球本身融为一体,若非林叶此刻与星球意志深度合一,几乎无法察觉。

那感觉,不像熔炉主宰那般暴虐邪恶,也不像黑袍生物那般亵渎混乱,而是一种绝对的、毫无生机的……秩序与沉寂。

像是一颗埋藏了亿万年的……金属种子?或者说,一个处于休眠状态的……信标?

林叶尝试着将感知探向那个节点,却被一层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屏障阻挡。那屏障的科技层次极高,远超人类文明,甚至超越了熔炉主宰和黑袍生物所代表的力量体系。

“还有一个……”林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藏得更深的……”

他暂时按下了探究的念头。现在的他,刚刚经历大战,需要时间消化收获,稳固力量,发展势力。这个隐藏在星球内部的“秘密”,只能留待日后。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因为大气成分微妙变化而显得清澈了一些的星空。

肃清完成,萌芽初现。

但宇宙的黑暗森林里,猎手与猎物的游戏,从未停止。

他深吸一口这带着新生气息的空气,苍翠的眸子中,倒映着无垠的星河。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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