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并非虚无，而是某种粘稠的、包裹着意识的流体。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冷热，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陆琛残存的意识如同一粒微尘，悬浮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记忆是断片的，思维是停滞的，只有一点最核心的“存在感”还在顽强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我是谁？陆琛。我要做什么？找到……小瑶。
这两个最根本的锚点，支撑着他没有彻底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点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重毛玻璃的刺痛感，突兀地出现在“感知”的边缘。像是有人用最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他虚无的“皮肤”。
是规则之眼！那双因过度使用和反噬而沉寂的眼睛，竟然最先开始复苏？不，不是视觉，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对“规则”和“异常”的触觉！
刺痛感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电线，传递来一些混乱且失真的信息碎片：
【……环境规则扫描……尝试重启……】
【……错误……感知模块受损严重……】
【……检测到稳定物理坐标……信号微弱……尝试锚定……】
物理坐标？稳定？
这两个词如同强心剂，让陆琛涣散的意识猛地凝聚了一丝！他拼命地“游向”那刺痛传来的方向，试图抓住那一点微弱的联系。
刺痛感逐渐变得清晰、密集，开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先是冰冷的、坚硬的触感，像是躺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然后是沉重的、无法动弹的束缚感，仿佛身体被灌满了铅。接着，是远处传来的、有规律的、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在运转。
感官正在一点点回归！虽然迟缓、扭曲，但确实在回归！
他尝试集中意志，像启动生锈的机器一样，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先是手指……毫无反应。然后是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他只能被动地接收着外界缓慢流入的信息。
规则之眼的刺痛感开始与其他的感官信息融合。那低沉的嗡鸣声，在规则的感知中，呈现出一种稳定的、淡蓝色的能量流动，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背景辐射。而身体的沉重和冰冷，则对应着周围环境中弥漫的、一种惰性的、灰白色的规则场，类似于“绝对静止”或“低活性”区域的特性。
这里似乎是一个相对稳定、甚至安全的地方？是那个绿色节点通往的“表层接口”？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和尘埃味。嗅觉也恢复了！
伴随着气味，喉咙深处传来了火烧火燎的干渴感，肺部也开始感受到呼吸的滞涩和微痛。身体的生理需求信号重新接入了意识，虽然痛苦，却让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他再次尝试，用尽全部意念，命令自己的右手手指动一下。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一丝反馈！不是手指真的动了，而是神经末梢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电流穿过般的酥麻感！
有效！
作者“星空rrhv”推荐阅读《规则之眼：开局送餐殡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不敢停歇，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如同瘫痪的病人进行康复训练。酥麻感逐渐增强，开始伴随着真实的、极其轻微的肌肉颤动。
终于，在一次集中的意念冲击下，他的右手食指，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弯曲了一下！
成功了！
这个微小的成功带来了巨大的鼓舞。他继续努力，尝试睁开眼皮。沉重的阻力如同千斤闸，但他能感觉到眼皮下的眼球在压力下转动带来的酸胀感。
一点一点地，一丝微弱的光线，如同利剑般刺破了黑暗。视野先是模糊的一片亮白，伴随着无数跳跃的黑点和彩斑，那是视觉神经在重启时的混乱信号。
他坚持着，努力聚焦。
模糊的亮斑逐渐凝聚、清晰，形成了轮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布满粗大铆接金属骨架和纵横管道的穹顶，上面悬挂着几盏散发着昏黄光线的、老旧的防爆灯。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飘浮。
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冷的、金属材质的平台上，平台边缘是粗糙的水泥地。西周堆放着一些蒙着油布的、看不清形状的杂物。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工业设备层或者大型建筑的基座空间。
他尝试转动僵硬的脖颈，发出“嘎吱”的轻响。更广阔的视野映入眼中：空间很大，远处是深邃的黑暗，只有近处被灯光照亮。在他左侧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圆形井道入口，井口边缘闪烁着微弱的绿色指示灯，井内深不见底，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井底传来。
那里……可能就是绿色节点连接的“通道”出口？自己是从那里被“抛”出来的？
而在他右侧较远的地方，则矗立着一部老旧的、框架结构的货运电梯，电梯门紧闭着，按钮面板黯淡无光。
这里就是“观测塔基座”？那个系统标注的“表层接口”？
暂时安全的环境并没有让陆琛放松警惕。规则之眼虽然恢复了一丝功能，但依旧无比虚弱，传来的感知时断时续，且伴随着阵阵眩晕。他必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这个地方绝不可能真正安全。
他继续努力活动身体，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关节的涩滞感。汗水浸湿了破烂的衣服，与身下金属平台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他勉强能够抬起手臂，支撑着想要坐起来时——
“哒……哒……哒……”
一阵轻微却清晰的、仿佛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远处那片深邃的黑暗中，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冰冷的规律性，在这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敲打在陆琛刚刚复苏的心弦上。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陆琛的心脏瞬间缩紧，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再次变得苍白。他强行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用尽全力，猛地从平台上翻滚下来，躲到了平台下方狭窄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规则之眼艰难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高挑的身影，正踏着稳定的步伐，缓缓走入灯光照射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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