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带着逐渐升温的暑气，吹得阳台的风铃叮当作响。墨霄趴在书桌上刷着数学模拟卷，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夹杂着客厅里此起彼伏的声响——小宇正抱着他的拖鞋啃得不亦乐乎，墨子妍举着蜡笔在画板上“创作”，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儿歌，而墨子涵则系着围裙在厨房捣鼓，说是要给哥哥做解暑的酸梅汤。
“哥哥！你看我画的恐龙！”墨子妍举着画板冲到书桌前，上面是一只被涂成彩虹色的歪扭生物，尾巴尖还顶着个草莓图案，“厉害吧？这是会下草莓蛋的恐龙！”
墨霄瞥了眼，敷衍地点头：“嗯，很有创意。”
“什么叫‘嗯’啊！”墨子妍不满地跺了跺小皮鞋，“‘杂鱼’哥哥一点都不懂艺术！等我上学了，肯定能拿绘画比赛第一名！”
上学。
这两个字让墨霄笔尖一顿。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是啊，三个妹妹的入学问题不能再拖了。小宇三岁，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墨子妍八岁，该上小学；而墨子涵十三岁，正是读初中的年纪。可自从父母去世后，他一首忙着适应新角色，加上临近中考，这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子涵，”墨霄扬声喊道，“过来一下，跟你说个事。”
墨子涵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酸梅汤走过来，青瓷碗里浮着几颗乌梅，酸甜的香气瞬间驱散了屋里的燥热。“哥哥，先喝点酸梅汤吧，我加了薄荷叶。”她把碗放在书桌一角，目光落在墨霄面前的试卷上，“是遇到难题了吗？”
“不是，”墨霄指了指客厅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小家伙，“我在想，该给你们找学校了。小宇去幼儿园，妍妍上小学，你……”
“我不想现在去学校。”墨子涵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垂眸搅了搅碗里的酸梅汤，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哥哥马上要中考了，我查过了，我们家附近那所‘育英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一栋楼里。我想等哥哥考完试，选了高中部之后，我再去读初中，这样……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
墨霄愣住了。他以为墨子涵是害羞或不适应，却没想过她打了这么个主意。育英中学是市里的重点学校，确实有连贯的初中和高中部，教学质量不错，但墨子涵为了和他同校，宁愿推迟几个月入学？
“子涵，你不用等我，”墨霄试图劝说，“你的学业不能耽误，十三岁该上初一了，等几个月就快十西了……”
“哥哥，”墨子涵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映着墨霄的影子，“我算过了，育英中学的初中部每年秋季招生，现在离九月还有三个月，正好等哥哥中考完。而且……”她顿了顿，声音放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我想和哥哥在一个学校，这样中午可以给哥哥送便当，放学能一起回家，小宇和妍妍放学早，我们也能一起去接她们。哥哥一个人太累了，我想帮你分担。”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墨霄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子涵懂事，但没想到她把未来的规划都绕着自己转。心里某处软了软，却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有主意？
“那好吧，”墨霄最终点头，“不过这三个月你也不能闲着，我给你找个辅导老师，把初一的课程先预习一遍。”
“嗯！”墨子涵立刻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哥哥！”
解决了子涵的问题，接下来是墨子妍和小宇。
“我不要去幼儿园！”当墨霄提出带小宇去附近的“阳光幼儿园”参观时，小家伙立刻抱紧他的脖子，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幼儿园有坏人！要抢我的小熊！”
“小宇乖，幼儿园没有坏人，”墨霄耐着性子哄她，“有很多小朋友陪你玩，还有滑滑梯和积木。”
“不要！就要跟哥哥在家！”小宇瘪着嘴，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下来，“哥哥抱！不要去幼儿园！”
旁边的墨子妍抱着胳膊看热闹，还不忘补刀：“就是就是，‘杂鱼’哥哥，小宇这么小，去幼儿园会被欺负的！要不你辞职在家带我们吧？”
“我还没工作呢！”墨霄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怀里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宇，“小宇，你看，这是幼儿园的宣传册，里面有好多可爱的小兔子玩偶，还有草莓味的牛奶。”
小宇抽抽噎噎地瞥了眼画册，小手指指向上面画着的卡通兔子：“……有……兔兔？”
“有，很多很多，”墨霄循循善诱，“还有老师会给你讲故事，中午睡觉还有小被子，比家里的小床还舒服。”
“……那……”小宇的哭声小了些，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墨霄，“哥哥……每天都来接我吗？”
“每天都来，第一个接你。”
“……要带草莓蛋糕来！”
“好，每天都带。”
“……那……”小宇犹豫了一下，突然在墨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说，“那小宇……就去幼儿园吧。但是哥哥不许骗我！”
墨霄被她亲得一怔，随即失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骗你。”
一旁的墨子妍看得眼红，也凑上来在墨霄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杂鱼’哥哥，那我上小学，你也要每天给我带零食！”
“知道了，小祖宗们。”墨霄哭笑不得。
两天后，墨霄特意请了半天假，先带小宇去阳光幼儿园报名。幼儿园就在小区隔壁，步行五分钟就能到，环境不错，草坪上还搭着塑料滑梯和秋千。
报名处的老师是个笑眯眯的年轻姑娘，递给小宇一颗水果糖：“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小宇躲在墨霄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不说话。
“她叫墨子宇，三岁。”墨霄替她回答。
老师拿出登记表让墨霄填写，小宇却突然抓住墨霄的裤腿，带着哭腔喊：“哥哥！不走！”
“小宇乖，哥哥在这儿呢，”墨霄蹲下来抱她，“我们只是来报名，不是现在就留下。”
好说歹说，总算填完了表格，交了学费。临走时，小宇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幼儿园的滑梯，嘴里嘟囔着：“哥哥……明天来接我……带草莓蛋糕……”
从幼儿园出来，墨霄又带着墨子妍去了附近的实验小学。小学离小区稍远些，骑车大概十分钟。墨子妍倒是对新环境充满好奇，在校园里蹦蹦跳跳地看这看那，看到宣传栏里的少先队员照片，茶符喵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还指着其中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姑娘说：“哥哥你看，她戴的红领巾好丑啊，以后我戴上肯定比她好看！”
“不许这么说，”墨霄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红领巾是很光荣的。”
报名过程比小宇顺利得多，墨子妍甚至还主动和负责报名的老师聊了几句，把老师逗得首笑。走出校门时，她突然拉住墨霄的手，难得正经地说：“‘杂鱼’哥哥，我上小学了，就是大孩子了，以后我可以帮你照顾小宇和子涵姐姐！”
墨霄看着她仰着的小脸蛋，阳光洒在她鼻尖的小雀斑上，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好，我们妍妍最厉害了。”
“那当然！”墨子妍立刻得意起来，“等我戴上红领巾，肯定比那个丑丫头威风！”
解决了两个小的，墨霄回到家时，墨子涵己经做好了午饭。三菜一汤，有墨子妍爱吃的糖醋排骨，小宇喜欢的清蒸鲈鱼，还有一盘清爽的凉拌黄瓜和紫菜蛋花汤。
“哥哥，累了吧？快洗手吃饭。”墨子涵接过他的书包，递上拖鞋。
“子涵，你是不是偷偷学过做菜？”墨霄看着桌上的菜，卖相极佳，“比王阿姨做的还好吃。”
墨子涵脸颊微红，低下头擦桌子：“以前……跟妈妈学过一点。哥哥喜欢就好。”
墨霄心里一动，没再追问。他知道，在他不知道的过去里，这三个妹妹一定也有过属于她们的、和父母相处的温馨时光。
接下来的日子，墨霄一边备战中考，一边安排妹妹们的入学事宜。给小宇买了新的幼儿园书包和被褥，上面印着她喜欢的小兔子图案；给墨子妍买了小学生必备的文具和校服，还特意挑了个带密码锁的粉色书包；给墨子涵请了上门辅导老师，每天下午来家里讲两个小时的课。
小宇入园的第一天，果然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墨霄的腿不肯松手，把幼儿园老师和其他家长都逗笑了。墨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交给老师，临走前还再三叮嘱老师多照顾。
送完小宇，墨霄又骑车送墨子妍去小学。到了校门口，墨子妍突然指着旁边一个牵着家长手、穿着同样校服的小男孩说：“‘杂鱼’哥哥，你看那个小胖子，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以后我要当班长，管着他！”
墨霄：“……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放心吧哥哥！”墨子妍拍了拍胸脯，“等我当上班长，就没人敢叫你‘杂鱼’了！”
墨霄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跑进校门，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回到家，墨子涵正在客厅里看书，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眼里带着期待：“哥哥，小宇和妍妍都送去了吗？没哭吧？”
“小宇哭了，哄了半天才好，”墨霄坐下喝了口水，“妍妍倒是挺兴奋，一进门就想着当班长。”
墨子涵笑了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那就好。哥哥，你快中考了，这几天就别管我们了，小宇放学我去接，妍妍的零食我也会准备好。”
“没事，我中午还是回来吃饭，”墨霄咬了口苹果，“对了，你今天的课怎么样？”
“老师讲得很好，我都听懂了，”墨子涵说着，把笔记本递给墨霄，“这是今天的笔记，哥哥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墨霄接过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条理清晰，完全不像刚开始预习的样子。他忍不住赞叹：“子涵，你真厉害，学什么都快。”
墨子涵的脸颊又红了，小声说：“是哥哥教得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墨霄的生活进入了三点一线的模式：学校、家、幼儿园和小学。每天早上，他要送小宇和墨子妍上学，然后去自己的学校；中午放学，他会赶回家吃午饭，下午上课前再去幼儿园接小宇（幼儿园中午可以接回家）；傍晚再去接墨子妍，顺便给小宇买她每天都要的草莓蛋糕。
墨子涵则成了家里的“小管家”，不仅按时完成辅导课的学习，还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晚饭也基本由她负责。每当墨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三个妹妹期待的眼神，一天的疲惫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这天是墨霄中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他难得没有刷题，而是带着三个妹妹去公园玩。小宇坐在儿童推车里，手里抱着新买的小熊气球；墨子妍在草地上追着蝴蝶跑，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墨子涵则陪着墨霄坐在长椅上，看着两个妹妹玩耍。
“哥哥，等你中考完，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墨子涵突然说，眼睛亮晶晶的，“我查过了，市里最大的游乐园有摩天轮和旋转木马，小宇和妍妍肯定喜欢。”
墨霄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好，等哥哥考完试，就带你们去。”
“耶！”墨子妍听到了，立刻跑过来，“‘杂鱼’哥哥说话算数！还要给我买棉花糖！”
“知道了。”墨霄无奈地笑了笑。
小宇也跟着喊：“要……气球！”
“都买都买。”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墨霄看着身边三个闹哄哄的妹妹，心里一片安宁。中考的压力还在，但有她们在，似乎一切困难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墨子涵看着他温柔的侧脸，眼神里除了依赖，还多了一丝坚定。哥哥，等你中考完，我们就去育英中学，我会一首陪着你，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你身边，只能有我们三个。
而在不远处，墨子妍追着蝴蝶跑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警惕地看着周围几个试图靠近墨霄的年轻女孩，小脸上露出了和她年龄不符的严肃。哼，想跟我抢哥哥？门儿都没有！等我当上了班长，第一个就把你们这些“杂鱼”赶走！
小宇坐在推车里，手里紧紧攥着墨霄给她买的草莓蛋糕，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到有小朋友想过来拿她的气球，立刻把气球抱在怀里，奶声奶气地喊：“这是……哥哥给我的！不许抢！”
墨霄看着她们，只觉得岁月静好。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这三个黏人精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但他知道，只要身边有她们在，他的世界就不会再是一片荒芜。
至于恋爱？那个遥远而模糊的词语，早己被他遗忘在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妹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和回家时那盏永远为他亮着的灯。
中考的号角即将吹响，而属于墨霄和他三个病娇妹妹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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