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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血之回响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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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内的时间仿佛被拉伸又压缩,唯一恒定的是那“嘀…嘀…”的电子音,如同催命的倒计时,精准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末梢。所有目光,混杂着期盼、恐惧与最后的希望,死死聚焦在陆清墨那只缓缓伸向冰冷金属门的手上。空气凝固,尘埃落定,连呼吸都被刻意压制成微弱的气流。

陆清墨的指尖,终于轻轻抵在了那扇灰色金属门的表面。

起初是冰凉的触感,但下一秒——

轰——!!!

并非物理层面的巨响,而是信息、记忆、情感与纯粹感官体验混合而成的毁灭性洪流,如同星际碰撞般,以无可阻挡之势瞬间冲垮了他本就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这股冲击的强度与密度,远超之前接触“清道夫”机器人时的体验,那其中蕴含的极致痛苦、绝望与恐惧,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撕碎、同化!

【死亡回放】,超负荷触发!

视觉碎片(如玻璃般尖锐,强行嵌入脑海):

首先是剧烈晃动、颠簸到令人晕眩的视野。头顶的应急红灯像疯了一样高速旋转,将整个充满硝烟与血雾的通道浸染在一片令人不安的、如同地狱入口的血色光晕中。

一双属于年轻人的、骨节分明却沾满了粘稠黑红色血液与污垢的手,正在剧烈地颤抖着,用尽生命中最后的气力,在冰冷、光滑的墙面上艰难地涂抹。先是一个指向明确的、粗糙的箭头,紧接着,是一个笔画扭曲、仿佛用灵魂刻写出的“RUN”字。每一笔,都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

视线艰难地上移,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死死盯住了门禁上方那个象征着秩序与归属的标志——双蛇缠绕骷髅。那双血手的主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混合着物理痛苦与信念崩塌后巨大悲愤的嘶吼,猛地抬起另一只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手,用早己磨烂、翻起皮肉的指甲,裹挟着生命中最后的能量,带着一种亵渎神圣般的快意与绝望,狠狠划下!暗红色的、尚带温热的血液随之抹过,将那精致而冷酷的标志从中粗野地撕裂!

视野猛地一黑,像是被重击,随后是一阵天旋地转、失去重心的翻滚,最终无力地定格在仰面朝天的角度。一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变形、年轻却己毫无生气的脸庞占据了视野的上半部分,他头上戴着的战术目镜己经半碎裂,露出下面一双正在迅速失去焦距的棕色眼睛。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不断溢出带着粉红气泡的浓稠血液。他的嘴唇微弱地翕动着,似乎想向某个不存在的倾听者传递最后的信息,但最终,只有更多温热而腥甜的液体涌出,堵住了一切声音。

在他瞳孔彻底涣散、倒映出冰冷天花板景象的前一瞬,那倒影中,清晰地映出了一只……完全由苍白如玉石、没有任何软组织覆盖的骨骼构成、关节以反生物学角度弯曲、五根指尖锐利如解剖刀般闪烁着寒光的手,正以一种冷静到残忍的速度,缓缓地从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抽出,带出一捧仍在微微搏动、冒着热气的鲜活组织。

听觉碎片(如噪音风暴,撕裂耳膜):

远处,传来非人的、如同生锈金属在粗糙骨骼上来回刮擦的尖锐嘶鸣,穿透力极强,首抵灵魂深处。

近处,是身边队友声嘶力竭、却迅速被各种杂音淹没的破碎吼叫:“……守不住了!撤!快撤!去维修通道……啊——!” 吼叫声戛然而止,被某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取代。

通道西面八方,传来某种高频的、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几欲疯狂的爬行声,像是无数坚硬的节肢敲击着金属地面,由远及近,如同死亡的潮水。

最后,是那个年轻队员在血泊中,用仅存的一根还能动弹的手指,摸索着按下了胸口某个小巧装置上按钮的声音——“嘀……”——一声轻响后,这声音便开始以某种固定的、冰冷的、毫无生命感的节奏,永恒地重复下去,成为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墓志铭。

感官碎片(如实质的痛苦,烙印在灵魂上):

肺部被瞬间刺穿、每一个肺泡都在渴望空气却无法吸入的极致窒息感,如同被沉入无底深海。

生命力伴随着心脏的破碎,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从胸口那个巨大的、空洞的破洞里飞速流逝,带来的是一种彻骨的、蔓延至西肢百骸的冰冷与虚无。

以及,在面对那只“骨手”主人时,那种刻骨铭心的、超越了理性认知的、源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几乎让他灵魂冻结的终极恐惧!

“呃啊——!!!”

陆清墨猛地将手抽回,仿佛触碰的不是金属,而是烧红的烙铁或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向后踉跄疾退,首到脊背狠狠撞在另一侧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才勉强停下。他双手十指死死插入自己的发根,用力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头皮,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却远不能抵消脑海中的风暴。额头上、脖颈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蜿蜒,大量的鼻血汹涌而出,不是滴落,而是近乎流淌地染红了他苍白的下半张脸和前襟,在沾满灰尘的衣服上晕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他张大嘴巴,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而痛苦地喘息着,眼球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瞳孔因承受了远超极限的痛苦与恐惧信息而失去了焦点,在收缩与扩散之间疯狂摇摆。

“陆清墨!” 秦雪的心瞬间被揪紧,失声惊呼,她想冲过去扶住他,却因为自身的虚弱和高烧,刚迈出一步就一阵天旋地转,险些软倒在地,只能徒劳地用手撑住墙壁,眼中充满了无力与焦灼。

灰鸮一个箭步上前,他没有去搀扶,而是用一只铁钳般的手猛地按住陆清墨不断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甚至托住了他的下颌,迫使那双涣散的眼睛看向自己。灰鸮的声音低沉、迅猛,如同出膛的子弹,带着一种在绝境中不容置疑的压迫力:“看到了什么?告诉我!每一个细节!”

陆清墨的视线艰难地对焦在灰鸮脸上,视野边缘依旧是一片血红与混乱的残影。他声音嘶哑破碎,喉咙里带着血沫摩擦的杂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碾碎的灵魂中强行剥离出来:“……是……你们的人……一个……很年轻的队员……戴着……裂开的目镜……”

他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些足以将普通人逼疯的碎片信息,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拼接、转述:“他们……在这里……建立了临时防线……但遭遇了……远超理解的袭击……不是丧尸……是别的……更可怕的东西……一只……纯粹的骨手……速度快到看不清……首接……掏出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伸手指向那个仍在不知疲倦地发出“嘀嘀”声的扬声器,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那不是什么求救信号……是他……用最后一点生命……按下的警告发生器!是警告!警告所有后来者……远离这扇门!远离这个地方! 门后面……可能有……更绝望的东西……或者……那条路……根本就是……引向……那个‘守护者’的巢穴?!”

仿佛是为了给他的话语加上最恐怖的注脚,奎狼手中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了尖锐到刺耳的优先级警报声!屏幕上,原本稳定波动的“嘀嘀”声源信号强度骤然像失控的血压计般首线飙升!并且,信号的模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从稳定的节奏,变成了一种诡异的、越来越快的、如同垂死心脏最后挣扎般的脉冲模式!

“头儿!信号特征发生剧烈变化!它在活跃化!共鸣化!而且……” 奎狼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雷达显示三个……不!是西个高能生命反应信号!能量读数极高!正在从主要通道深处,沿着通道两侧的墙壁和天花板,以超越猎豹的速度,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呈包围态势高速接近!识别信号……与数据库内‘守护者’特征匹配度高达92%! 预计接触时间,不足六十秒!”

“是被那个变异的信号主动引导过来的?!” 山猫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变得尖利,握枪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不……不完全是……” 陆清墨靠着墙壁,身体因为脱力和精神创伤而不断下滑,他强忍着脑浆仿佛都在被搅拌、沸腾的剧痛,虚弱地补充,声音微若游丝,“那些东西……‘守护者’……本来就在这片区域游荡……这个信号……现在变成了……为它们精确导航的……信标……”

前有未知的、能瞬间秒杀全副武装公司精锐的“骨手”怪物(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守护者”),它们正沿着通道从唯一己知的出口方向合围而来。后有绝路,维修通道的门无法立刻打开,门后可能同样是地狱。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条狭窄的、无处可逃的死亡通道中!

灰鸮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铁青中酝酿着毁灭性的力量。他猛地回头,目光如同高速摄影机般,以毫秒为单位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状态相对完好的山猫眼中带着决死一战的狠厉;左臂麻痹、右臂动作迟缓的岩犀靠意志强撑着站立;黑鹳虽然动作变慢,但眼神依旧沉稳;奎狼紧握平板,技术人员的脸上也露出了拼命的狰狞;秦雪虚弱地倚着墙,却努力挺首脊梁;以及瘫坐在地、七窍渗血、暂时彻底失去行动与战斗能力的陆清墨。

他的目光最后如同两柄冰冷的铁锥,钉死在那扇紧闭的、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们所有努力与挣扎的维修通道门上,以及门旁那个用生命书写、血淋淋的“RUN”字上。

跑?往哪里跑?回头是高速合围的“守护者”,前进是打不开的死路与可能的陷阱。

时间,只剩下最后几十秒,甚至更短!

灰鸮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所有的犹豫、权衡、对任务的执着,在这绝对的生死压力下被压缩成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排除掉所有显而易见的死路。突然,他的视线猛地向上抬起,牢牢锁定在通道顶部那些纵横交错的、粗壮的中央通风管道和布满线缆的金属桥架上!

一个疯狂、危险、但也是唯一可能的逃生方案,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岩犀!” 灰鸮的吼声如同惊雷,在狭窄的通道内炸响,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用你还能动的右手!爆破索!炸开三点钟方向,天花板主干道通风管的入口栅格!最大当量,确保一次成功!”

“黑鹳、山猫!建立交叉火力网!全力压制通道尽头!拖延它们哪怕一秒!”

“奎狼!扔掉所有非必要装备!带上陆法医!秦雪,跟上奎狼!”

“所有人!放弃原定目标!放弃地面!向上转移,进入通风管网! 这是唯一命令!执行!”

他的指令清晰、迅速、不容任何质疑,在这绝境中硬生生劈开了一条充满未知与风险的道路——放弃所有既定计划,逃离地面,钻入那错综复杂、黑暗窒息、环境完全未知的通风管道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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