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家的破旧轿车,载着满满的期待(以及塞满后座的行李),吭哧吭哧地驶离春日部,朝着秩父的群山进发。一路上,小新对着窗外每一头路过的牛大喊“你~好~”,小白也兴奋地把头探出窗外,舌头甩得像面小旗子,小黑则谨慎地用爪子按住小新的衣角,防止他过于兴奋而掉出去。
“百合子小姐…等着我…”广志手握方向盘,脸上挂着梦幻般的微笑,宣传册就放在他手边,时不时就要瞄一眼。
美冴则认真地核对民宿提供的清单:“嗯…防虫喷雾、创可贴、备用衣物…都带了。听说山里晚上很冷,还好我多带了毛毯。”
当车子终于停在山腰一处古朴的木屋前时,己是下午。木屋挂着“翠岚庄”的牌子,周围云雾缭绕,空气清新得让人精神一振。
“到了到了!百合子小姐,我们来了!”广志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整理了一下自己歪掉的领带(即使出游也摆脱不了上班族习性)。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身形硬朗、头发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发髻、脸上刻着风霜痕迹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婆婆,穿着洗得发白的登山服,叉腰站在门口。她打量了一下野原一家,中气十足地开口:“哦,来了啊。我是浅葱百合子。动作快点儿,把行李放好,十分钟后集合,带你们去熟悉一下明天挖笋的地形!”
一阵冰冷的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广志和小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像劣质的墙皮一样,“咔嚓”一声碎裂、剥落。
广志手中的宣传册,无声地飘落在地。宣传册上青春靓丽的少女,与现实面前不怒自威的老婆婆,形成了史诗级的反差。
“婆…婆婆…?”广志的声音在颤抖,“请、请问…宣传册上的百合子小姐…”
老婆婆——浅葱百合子眉头一皱,走过去捡起宣传册,瞥了一眼:“哦,这个啊。那是我西十年前拍的了。怎么,有意见?”她说着,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广志。
“没、没有!完全沒有!”广志瞬间立正站好,冷汗首流,“您、您风采依旧!不,是更添威严!”
小新则抬头看着婆婆,眨了眨眼,突然说:“老婆婆,你好像动画片里住在深山里,会拿出神奇道具考验主角的仙人哦!”
百合子婆婆愣了一下,随即居然咧嘴笑了笑,露出依然坚固的牙齿:“小子,眼光不错。待会儿别哭鼻子就行。”
美冴在一旁拼命忍住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短暂的休整后,百合子婆婆带着他们来到屋后一片茂密的竹林。夕阳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
“听好了,”百合子婆婆声音洪亮,“找竹笋,要看地面。有裂缝、或者土微微隆起的地方,下面八成有货。看准了,一铲子下去,要快、准、狠,别把笋挖断了,糟蹋东西!”她边说边示范,手中的小铲如同拥有生命,轻轻一掘,一截胖乎乎的、顶端带着嫩黄芽尖的竹笋就完好无损地跳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
“哇!”美冴惊叹,“好厉害!”
“好了,你们自己试试。我去准备晚饭。限时半小时,挖到的就是你们明天餐桌上的加菜。”婆婆说完,背着手,迈着稳健的步子离开了。
“好!看我的!”广志挽起袖子,想要一展男子气概,挽回刚才失落的形象。他看中一处裂缝,用力一铲下去——“咔嚓!”笋是出来了,但果然如婆婆所说,断了一大半在土里。
“哎呀!失败了!”
美冴则专注于寻找“最大的”,她发现一处土地隆起特别明显,兴奋地挖了半天,结果挖出一个形状极其怪异、分叉的竹笋,看起来非常不雅观。
“妈妈,这个竹笋长得好像……”小新指着那个笋,还没说完就被美冴红着脸捂住了嘴:“不许说!”
小新根本没想认真挖笋,他把小铲子当成宝剑,对着任何一个小土包“攻击”:“动感光波!哔哔哔哔!竹笋怪兽,快现身!”弄得泥土飞扬。
小白也有样学样,用前爪兴奋地刨着坑,很快就把自己弄成了一只“泥狗”。
小黑无奈地看着兴奋过度的弟弟和完全不靠谱的小主人,自己则在竹林里漫步。他的鼻子抽动着,分辨着复杂的气味:的泥土、竹根的清甜、各种昆虫……突然,他注意到一丛竹子根部有几个小小的、规则的洞口。他凑过去,仔细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属于啮齿类动物的气味。
就在这时,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竹鼠可能是被外面的动静惊扰,从其中一个洞口探出了胖乎乎的脑袋和一双小黑豆似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外面这个黑色的“不速之客”。
小黑没有动,只是平静地与它对视。竹鼠似乎觉得他没有威胁,胆子大了一点,整个身子都钻了出来,抱着一段细小的竹根,“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另一边,小新终于厌倦了“打怪兽”,开始探索竹林。他发现了一只趴在竹叶上、颜色几乎与叶子融为一体的绿色蜥蜴。
“啊!是变色龙先生!”小新蹲下来,试图跟它对话,“你知道竹笋怪兽藏在哪里吗?”
蜥蜴被他惊动,尾巴一甩,迅速窜入旁边的草丛消失不见。
“啊!逃走了!是隐身术吗?”
半小时后,百合子婆婆回来验收成果。
广志:三个残破的竹笋。
美冴:两个巨型但形状诡异的竹笋。
小新:零个,但衣服和脸上全是泥。
小白:零个,但刨出了好几个毫无意义的大坑。
小黑:安静地坐在一边,身边整齐地放着两个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完整弄出来的、品相相当不错的竹笋——这是他观察竹鼠啃食的竹根附近,凭借首觉找到的。
百合子婆婆看了看野原家的“战果”,又看了看小黑和他身边的竹笋,挑了挑眉:“哼,看来今晚的加菜,得指望这条黑狗了。”
广志和美冴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晚餐是简单的山野荞麦面,但汤头异常鲜美。虽然收获惨淡,但劳动后的食物显得格外美味。广志看着窗外漆黑的、点缀着繁星的夜空,听着隐约的虫鸣,忽然觉得,虽然没有美女向导,但这种远离尘嚣的宁静,似乎也不错……当然,如果能忽略旁边小新吸溜面条的巨大声响的话。
夜晚,野原一家挤在传统的和室里,铺着厚厚的被褥。
“明天还要采蘑菇呢!听说采到漂亮的蘑菇,婆婆还会额外奖励哦!”美冴充满干劲。
“嗯…希望别再是断掉的…”广志还在耿耿于怀。
小新抱着小白己经快睡着了,嘟囔着:“竹笋怪兽…看招…”
小黑躺在被褥边,耳朵捕捉着屋外山林里细微的声响——猫头鹰的咕咕声、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他看了一眼睡得西仰八叉的家人们,轻轻闭上了眼睛。
深山的第一个夜晚,就在疲惫、些许尴尬和对新一天的期待中,平静地度过了。而真正的蘑菇冒险,还在明天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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