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着斗志与焦虑的情绪,如同看不见的薄雾,笼罩在野原美冴周围。起因是社区居委会发来的通知——下周将举行“春日部亲子趣味运动会”,其中压轴项目是“母子二人三脚竞速赛”。这本是一项促进亲子关系的欢乐活动,但在好胜心切的美冴眼中,却莫名变成了一场关乎主妇尊严的较量。
“绝对不能输!”美冴对着冰箱门上贴着的运动会宣传单,握紧了拳头,眼神燃烧着火焰,“尤其是不能输给隔壁的上尾太太!她去年就和儿子拿了第一名,今年肯定又要炫耀了!”
正在地板上用蜡笔进行抽象艺术创作的小新抬起头,眨了眨眼:“妈妈,你要和谁打架吗?需要我呼叫动感超人支援吗?”
“是赛跑!二人三脚!”美冴强调,随即又泄气地垮下肩膀,“可是……小新,你确定我们能配合好吗?你走路都会自己绊倒自己……”
小白听到“跑”这个字眼,立刻兴奋地竖起耳朵,以为要出去散步了,叼着牵引绳跑到美冴脚边,尾巴摇得像风车。
而小黑,则从它午睡的垫子上抬起头,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赛跑”、“配合”、“不能输”。它看着美冴脸上那混合着决心与担忧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完全状况外、还在研究自己画作的小新,内心立刻勾勒出了现状分析图。
“目标:在双人协同移动比赛中获胜。主要障碍:小新的协调性存疑,注意力易分散。训练需求:急迫。”它站起身,踱步到美冴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然后走到玄关,又走回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美冴愣了一下,看着小黑:“小黑……你该不会是想……”
“汪!”小黑短促有力地叫了一声,尾巴笔首地竖起,像个小小的旗杆。
小新也来了兴趣,扔掉蜡笔跑过来:“哇!小黑要当我们的教练吗?好酷!魔鬼教练小黑!”
于是,野原家后院临时开辟成了“母子二人三脚特训场”。美冴和小新的左脚和右脚被布带绑在一起,两人试图迈步,结果第一步就差点一起摔个嘴啃泥。
“哎呀!小新!先出绑着的这只脚!同一只!”
“妈妈你走太快啦!”
“是你太慢了!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一二!”
“一二、一二……啊!有蝴蝶!”
训练场面惨不忍睹。小新要么是同手同脚,要么是魂飞天外,要么就是故意捣乱,把“二人三脚”走成了“二人摔跤”。美冴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嗓门也越来越大。
小白看着绑在一起的两人歪歪扭扭地移动,觉得这游戏新奇极了,兴奋地围着他们跑来跑去,时不时从他们抬起的腿下钻过,或者试图跳起来够那条绑带,差点造成更多摔跤事故。
就在美冴快要绝望放弃的时候,小黑行动了。它没有像小白那样添乱,而是跑到了他们前方约三五米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嘴里叼着一个色彩鲜艳的橡胶球——那是小新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它把球放在面前,然后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绑在一起的母子俩。
小新的注意力瞬间被球吸引了:“我的球!”
小黑见他们看过来,便用爪子把球轻轻往前拨了一下。
“小黑!把球给我!”小新下意识地想往前冲,结果差点把美冴带倒。
“稳住!小新!看前面!”美冴赶紧扶住他。
小黑没有把球滚远,它只是用这种方式,给他们设定了一个明确的、短期的、极具诱惑力的目标。当美冴和小新磕磕绊绊、喊着“一二、一二”好不容易移动到小球附近时,小黑又会提前把球叼起来,跑到更前面一点的地方放下。
如此反复。它就像一个最专业的教练,用“目标引导法”取代了美冴徒劳的“口号指挥法”。为了拿到那个近在咫尺的球,小新不得不集中精神,努力配合妈妈的步伐;而美冴也因为有了明确的前进焦点,节奏稳定了不少。
几次下来,虽然依旧称不上默契,但至少他们能连着走上七八步而不摔倒了。
“有效果了!小黑!”美冴惊喜地喊道,“就这样!继续!”
小白看到哥哥的方法奏效,也学聪明了。它不再胡乱跑动,而是跑到哥哥身边,和小黑并排坐在一起,当母子俩成功走完一段距离靠近时,它就兴奋地“汪汪”叫两声,充当气氛组和啦啦队。
训练间隙,小黑还会演示“协同”的重要性。它会叫来小白,两只狗并排站着,小黑用眼神和极其细微的身体动作示意,然后它们同时起步,步伐一致地小跑一段。虽然小白偶尔还是会慢半拍或者快一点,但在哥哥的带动下,整体看起来远比美冴和小新协调得多。
“看!连小黑和小白都比我们配合得好!”美冴指着两只狗教育小新。
小新看着并排坐在地上、一脸“这很简单”的小黑和吐着舌头傻笑的小白,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嘟囔了一句:“因为它们有西个爪子嘛……”
特训持续了好几天。后院洒满了母子俩的汗水和……偶尔摔倒时沾上的草屑。但在小黑这位“魔鬼教练”持之以恒的目标引导和小白热情洋溢的助威下,美冴和小新的二人三脚水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他们终于能够较为顺畅地小跑一段,甚至还能在小黑的指挥下(通过摆放球的位置)尝试绕开简单的障碍物。
运动会当天,春日部小学的操场上人声鼎沸。各个家庭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轮到美冴和小新上场时,美冴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小新则是一脸“交给我吧”的迷之自信。
发令枪响!
“一二、一二!”美冴和小新喊着口号冲了出去。旁边就是上尾太太和她的儿子,果然配合默契,起步飞快。
一开始,他们还能勉强跟上。但跑到中途,小新的注意力果然被跑道边一个卖气球的摊位吸引了,脚步一乱,两人身体一歪,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小新!看前面!”美冴急得大叫。
眼看就要被上尾太太甩开,就在这时,场边传来了两声格外清晰的犬吠。
“汪!汪!”是小黑,它不知何时跑到了跑道内侧的草地上,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们。
“汪汪!”小白也在旁边助威。
小黑没有乱叫,它的叫声短促而有节奏,几乎像是在打着拍子:“汪!汪!” 它一边叫,一边沿着跑道内侧与他们并行奔跑,眼神始终看着小新。
小新听到熟悉的叫声,看到小黑奔跑的身影,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瞬间回过神来。“小黑!”他喊了一声,重新聚焦前方,努力调整步伐。
美冴也感受到了小黑的鼓励,咬牙坚持。母子俩在小黑“节奏吠叫”的引导下,竟然重新稳住了阵脚,并且逐渐加速!
最后冲刺阶段,他们几乎是与上尾太太家同时冲过了终点线。成绩出来,野原家以零点几秒的微弱劣势,屈居第二。
虽然没有拿到冠军,但美冴却异常开心。她抱着小新,又蹲下身用力搂住跑过来的小黑和小白:“太好了!我们做到了!没有摔倒!还跑了第二名!谢谢你们!小黑小白!”
小新也得意地昂着头:“那是因为有我这个超级队员在!”
小黑喘着气,感受着美冴激动的拥抱和小白兴奋的舔舐,虽然没能拿到第一让它这个“教练”略感遗憾,但看到家人们努力后收获的喜悦,一种奇妙的成就感取代了那一点点失落。
上尾太太走过来,有些惊讶地说:“野原太太,你们家什么时候训练得这么好了?尤其是最后,那两只狗好像在给你们加油呢!”
美冴骄傲地笑了:“是啊,它们是我们家的秘密武器,也是最棒的教练和啦啦队!”
回家的路上,小新拿着获得的亚军奖状(一张彩色的纸),开心地手舞足蹈。小白跟在他身边,分享着主人的快乐。美冴和广志(后来赶来观看了比赛)并肩走着,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小黑走在最后,步伐从容。它抬头看了看春日部湛蓝的天空,觉得当个“家庭教练”似乎也挺不赖。至少,比在街上卖艺要安全得多,也……更有意义一点。
至于下次家庭活动需要什么特训?它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提前研究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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