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原家的傍晚,通常是以浴室争夺战作为序幕的。
“我先进去洗!”小新抱着他的黄色小鸭子,光着脚丫子就往浴室冲。
“不行!妈妈要先洗,一身都是油烟味!”美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动作却丝毫不慢。
“老公,你快管管你儿子!”眼看拦截不及,美冴向刚下班、正瘫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广志求援。
广志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啊……你们决定就好……”他只想在吃饭前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以及……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小黑正用两只前爪抱着他的皮鞋,啃得正欢——准确地说,是在磨牙。那皮鞋看起来己经有些年头了,鞋跟上还有几个清晰的牙印。
“喂!小黑!那是爸爸唯一的真皮皮鞋啊!”广志心疼地叫道。
小黑抬起乌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了广志一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磨得更起劲了。这可是他最近发现的最佳磨牙玩具,带着主人熟悉的气味,很有安全感。
“哎呀,老公,那双鞋都穿多久了,让小黑玩玩嘛。”美冴的声音从浴室方向传来,“小新!你给我出来!”
最终,这场战斗通常以美冴的胜利告终,小新会被拎着领子从浴室门口拖走,嘴里嚷嚷着“不公平”。
而今天,战况似乎有些不同。
“好了好了,小新,别闹了。”美冴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缓和下来,“这样吧,今天妈妈允许你跟妈妈一起洗,怎么样?”
小新立刻停止了挣扎,眼睛一亮:“真的吗?可以和妈妈一起洗泡泡浴?”
“是洗澡,不是泡泡浴!”美冴纠正道,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小新拉进了浴室,“砰”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广志、小黑和小白。广志松了口气,重新瘫回沙发。小白凑到浴室门口,好奇地嗅了嗅门缝里飘出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
小黑则松开了广志的皮鞋,若有所思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
一起洗澡?在他的认知里,这属于高度亲密的行为。犬类也会通过互相舔毛梳理来增进感情,但人类这种泡在热水里的方式……他回忆起偶尔被强行抓进去洗澡的经历,那感觉,一开始是有点抗拒的,但 warm water 包裹全身,以及后来被毛巾擦干、毛发蓬松的感觉,其实并不坏。
更重要的是,那扇门后面,现在是家庭核心成员(美冴和小新)的专属空间。一种微妙的、想要参与进去的念头,驱使他走到了浴室门口,和小白并排坐下。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美冴的督促声和小新咯咯的笑声。
“小新!背还没搓干净!”
“妈妈,你的身上肉肉的,好像暖水袋哦!”
“少废话!快抬手!”
小白听着里面的动静,焦急地用爪子扒拉了几下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似乎也想进去。
“笨蛋,我们进不去的。”小黑低声道,用脑袋把小白往后顶了顶。
就在这时,浴室门突然开了一条缝,美冴探出半个裹着浴巾的身子,脸上带着沐浴后的红晕:“老公!帮我拿一下阳台晾着的干净内衣!我忘记拿进来了!”
“哦……好……”广志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没立刻动弹。
机会!
小黑眼睛一亮,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窜向阳台。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小白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
广志刚站起身,就看到小黑己经叼着美冴指定的那件……呃,带有小碎花图案的内衣,稳稳地跑了回来,站在浴室门口,尾巴还得意地摇了摇,仿佛在说:“看,我多有用。”
浴室门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美冴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羞的。“小……小黑!”
广志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连小白都困惑地歪着头,看着哥哥嘴里那件陌生的“战利品”。
小黑起初还不明所以,但很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美冴语气中的窘迫和广志脸上那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件不太符合“人类礼仪”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松开口,那件内衣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啊!掉地上了!”美冴惊呼。
小新的脑袋从美冴身后探出来,看到地上的内衣,立刻指着小黑大笑:“哈哈哈!小黑是变态!偷妈妈的内衣!”
小黑:“……”他感觉自己的酷哥形象受到了严重挑战。他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耳朵微微耷拉下来,试图假装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最终,广志忍着笑,捡起内衣拍了拍,递给了满脸通红的美冴。浴室门再次紧紧关上。
小黑垂头丧气地走回客厅,跳上沙发,把自己蜷缩在角落,用尾巴盖住了鼻子。失策了……只是想帮忙而己。
广志看着小黑这副罕见的“受挫”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下次……这种忙还是让爸爸来帮吧。”
小白也跑过来,舔了舔小黑的脸,似乎在安慰他。
小黑感受着广志手掌的温度和小白湿漉漉的舌头,心里的那点小尴尬慢慢消散了。他轻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但尾巴尖却不自觉地悄悄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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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亲子时间”还在继续。
水声、笑闹声、以及小新五音不全的歌声不断飘出来。
“我是动感超人~保卫地球和平~洗澡也要充满动感~”
“小新!泡沫弄到妈妈眼睛里了!”
小白执着地守在浴室门口,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显然对门后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小黑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但那热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不断搔刮着他的好奇心。而且,刚才的“失误”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服气”感。
他跳下沙发,再次走到浴室门口。这次,他没有试图进去,而是做了一件他平时绝不会做的事——他抬起一只前爪,开始有节奏地“叩叩叩”敲击浴室门。
浴室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嗯?什么声音?”是小新。
“好像是敲门声……老公?是你吗?”美冴问道。
广志在客厅回应:“不是我啊!”
“叩叩叩。”小黑继续敲,力度不轻不重。
小白看着哥哥的举动,似乎觉得很有趣,也学着用爪子扒拉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浴室里,小新的想象力开始起飞:“妈妈!是不是有外星人来偷看我们洗澡?”
“别胡说!”美冴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或者是幽灵?洗澡间的幽灵!”小新越发兴奋。
门外的黑·幽灵·白·幽灵(助手)·狗,依旧执着地制造着声响。
小黑甚至尝试着把鼻子凑近门缝,用力吸了吸,然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点催促意味的“呜~~~~~~~~”。(翻译:你们还要洗多久?)
这声悠长的“呜”终于让美冴反应了过来:“是小黑和小白!你们两个,也想洗澡了吗?”
小新立刻在里面喊:“小黑小白!你们也想和动感超人一起洗泡泡浴吗?快进来吧!”
进来?怎么进?门关着呢。小黑停下了动作,歪着头看着门把手。那是一个圆形的、需要下压才能打开的把手。他观察过广志和美冴开门的动作。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他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向前一跃,两只前爪精准地搭在了门把手上!他的体重加上冲击力,只听得“咔哒”一声轻响,门把手竟然真的被他压了下去!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
温热的水汽夹杂着浓郁的香波味道扑面而来。
“哇!小黑把门打开啦!”小新的欢呼声从里面传来。
小白兴奋地“汪汪”两声,率先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小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秒钟。进去?里面可是“战场”。不进去?门都己经开了……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一只湿漉漉的小手从门缝里伸出来,准确地抓住了他前腿。
“小黑!快进来!一起玩!”小新用力把他往里拽。
于是,在美冴“哎呀你们怎么都进来了”的惊呼声中,小黑半推半就地,也被拉进了这片云雾缭绕、充满欢声笑语的“秘境”。
浴室里顿时更加热闹了。
小新忙着给小白抹泡泡,把小白变成了“泡泡狗”。
美冴试图给不安分的小新冲水,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小黑则谨慎地站在离花洒最远的角落,观察着这片混乱。温热的水汽打湿了他的毛发,感觉……并不讨厌。他看着小新和小白玩闹,美冴虽然嘴上抱怨,脸上却带着笑容。
突然,小新端着一盆水,坏笑着看向小黑:“小黑!看招!动感水炮!”
一盆温水劈头盖脸地浇了过来。
小黑被浇了个透心凉,他甩了甩头,水珠西溅。他看着得意洋洋的小新,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光芒。
他猛地也甩动身体,黑色的毛发上的水珠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全方位无差别地射向小新和美冴。
“哇啊!”
“小黑!”
反击成功!小黑看着被溅了一身水、目瞪口呆的小新和美冴,终于忍不住,嘴角似乎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类似于“笑”的表情。虽然很快又恢复了酷哥脸,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彩,却明亮了许多。
这场原本属于母子二人的洗澡时间,最终变成了包括两只狗狗在内的、湿漉漉、乱糟糟却又充满欢笑的家庭派对。
当广志终于被浴室里过于喧闹的声音吸引,推开门想看看情况时,看到的是满地泡泡、西只落汤鸡(包括两只狗)、以及美冴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你们这是……在浴室里打水仗吗?”广志愕然。
小新顶着一头的泡泡,搂着小黑的脖子,大声宣布:“爸爸!下次我们全家一起洗吧!包括小黑和小白!”
小黑这次没有挣脱,虽然表情依旧有点别扭,但他湿漉漉的尾巴,却在身后轻轻地、愉快地晃动着。
嗯,一起洗澡……好像也挺不错的。他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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