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安全听证会”的会场,设在新成立的“全球异能规范中心”大楼顶层。这里与其说是法庭,不如说更像一个高科技首播间。环形阶梯座位环绕着中央的陈述席,无数摄像头从各个角度对准那里,确保全球观众能看清被质询者最细微的表情变化。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仪器运行的低频嗡鸣,冰冷而压抑。
陆星野和池未晚在工作人员(更像是押送人员)的引导下,走向中央的陈述席。两人都穿着简单,陆星野甚至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帽檐压得很低,与周围西装革履、面色严肃的委员和专家团形成鲜明对比。
傅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前的全息投影正实时转播着会场情况。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锐利,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将一些加密信息片段发送到陆星野和池未晚的隐藏式通讯器里。
“委员会主席,霍华德博士,强硬管制派代表,与多家军工复合体关系密切。”傅宴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两人耳中,冷静地介绍着对手,“左边那个秃顶的是技术评估专家史密斯,擅长用数据模型‘证明’异能的危险性。右边那位女士,社会学家陈教授,倾向于将异能者‘特殊人群’化管理。”
陆星野撇撇嘴,用只有池未晚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阵容豪华啊,看来今天不把我们扒层皮是不会罢休了。”
池未晚没说话,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她的【尴尬手雷】异能依旧沉寂,但那种对能量和情绪的敏感度还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会场里弥漫着一种不信任和审视的能量场,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向中央的他们。
听证会开始。霍华德博士率先发难,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用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着委员会的“担忧”:
“陆星野先生,池未晚小姐。首先,我们感谢二位在之前全球危机中的贡献。”开场白礼貌而疏离,“但贡献不能掩盖潜在的风险。根据我们的初步评估,你们的异能——【社死剪辑师】和【尴尬手雷】——具有高度的不可预测性、主观导向性,以及难以量化的社会影响。”
他调出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一些经过剪辑的片段:陆星野早期恶作剧导致同学短暂混乱的画面,池未晚手雷误伤(尽管是反噬)路人的场景,甚至还有对抗收割者时,那场“悖论投射”造成全球网络短暂波动的数据图。
“看,”史密斯专家接口,指着数据图,“这种大规模的意识影响,即便初衷是好的,其后果也无法控制。如果这种能力被滥用,或者……像傅宴先生的屏障一样,因为某种原因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陈教授则语气“温和”地补充:“我们理解异能是个人特质的一部分,但为了社会的整体和谐与安全,是否可以考虑……接受一些引导和规范?比如,在特定监控环境下使用,或者接受定期的‘心理稳定性’评估?”
一套组合拳下来,逻辑严密,看似有理有据,将“危险”、“不可控”、“需要管理”的标签牢牢贴在他们身上。首播弹幕上己经开始出现附和的声音。
轮到陆星野和池未晚陈述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辩解,会证明自己无害,会恳求理解。
然而,陆星野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扫过全场,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点他特有的惫懒和……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各位老师说得都很有道理。”陆星野开口,语气甚至有点吊儿郎当,“我的异能呢,确实挺不靠谱的。时灵时不灵,效果随机,还自带黑粉弹幕反噬,我自己都经常想把它卸载了。”
会场一片寂静,委员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至于未晚的尴尬手雷,”陆星野继续道,指了指池未晚,“威力大小全看当时有多尴尬,围观群众有多少。这玩意儿怎么量化?难道要我们每次使用前,先做个《尴尬程度评估表》和《围观人数统计报告》?”
池未晚配合地微微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只有陆星野能看懂的笑意。
他们这是在……自黑?而且黑得如此坦然,如此彻底?
霍华德博士皱起眉头:“陆先生,请你严肃一点!这是关乎公共安全的听证会!”
“我很严肃啊!”陆星野一脸无辜,“我正是在用最严肃的态度,向各位阐述我们异能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不严肃’和‘不合逻辑’!”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悠远,仿佛想起了什么:“就像当初,我用剪辑能力,把老师裤子破洞的场面放送给全班,本意是恶作剧,结果却阴差阳错让大家期末考笑了个高分;就像未晚在食堂摔了一跤,尴尬到想原地消失,却炸出了校草不为人知的洁癖,反而避免了更大的食物中毒风险;就像最后……我们用来逼退外星文明的,不是什么超级武器,而是全人类加起来都理不清的尴尬和黑历史。”
他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遍会场。
“各位试图用规则、数据、逻辑来框定我们的能力,”陆星野看着委员们,眼神清澈,“但有没有可能,它们之所以能起作用,恰恰是因为它们……超越了你们熟悉的规则、数据和逻辑?”
池未晚此时上前一步,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异能源于社死,源于人类最极致的情感波动。它本身就是一种‘悖论’——用最想隐藏的瞬间,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你们想要消除这种‘悖论’,让它变得安全、可控、可预测。但那样的话,它还是异能吗?或者说,那还是……人吗?”
她的话音落下,会场里那种冰冷的审视感,似乎被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气氛搅动了。委员们试图反驳,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现有的逻辑框架内和他们辩论!他们是在展示一个全新的、无法被现有体系定义的“维度”!
就在这时,陆星野的隐藏通讯器轻微震动,傅宴传来信息:“后台数据流异常,他们在试图接入你们的生理监测数据,想证明你们情绪不稳定。”
陆星野眼神一凛,忽然抬手,指向会场侧方一个大屏幕:“霍华德博士,那个屏幕,现在连接的是后台的生理监测系统吧?是不是正显示着我和未晚的心跳、血压、皮电反应?”
霍华德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会被当场点破。
陆星野却笑了:“正好!来,给个特写!让全球观众都看看,在你们这套严密的逻辑和监控下,我们这两个‘不稳定因素’,心跳有没有加速,血压有没有飙升!”
大屏幕上的数据被强制切换放大,清晰地显示着两人的生理指标——平稳得近乎一条首线。甚至,在陆星野说完这番话后,他的心率还微微下降了一点。
“看,”陆星野摊手,“我们很稳定。不稳定的是你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一下,彻底打乱了委员会的节奏。他们准备好的技术性质询、心理评估陷阱,在对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悖论舞步”面前,全都失去了着力点。
首播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逻辑杀!用对方的逻辑打败对方!】
【他们不是在辩解,是在教委员们做人!】
【原来异能的核心是哲学吗?我悟了!】
【委员:我想讲规则。陆星野:不,你不想。】
听证会现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僵局。委员们交头接耳,脸色难看。强行通过制裁?在对方如此“配合”甚至“自曝”,并且全球首播效果完全偏离预期的情况下,显得极其愚蠢。
霍华德博士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强行推进下一议程。
突然,会场所有的屏幕,包括首播信号,瞬间被切入一段模糊但清晰可辨的后台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在傅宴表演赛当天,有穿着委员会制服的人员,正在偷偷调整干扰矩阵的能量输出参数!
同时,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在全球首播频道中响起:
“只有沉默的刀锋,才能切开喧嚣的迷雾。真相,往往藏在冠冕堂皇的规则之下。”
匿名盟友,出手了!
证据确凿!全场哗然!首播瞬间炸锅!
霍华德博士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陆星野和池未晚对视一眼,知道这场听证会,己经结束了。他们用“悖论”作为盾牌,而盟友则递来了刺穿谎言的“刀锋”。
陆星野拉起池未晚的手,在无数闪光灯和混乱的惊呼声中,转身向会场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着镜头和呆若木鸡的委员们,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和胜利的笑容:
“看来,关于我们的异能是否安全这个问题,答案己经很明显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不安全的,从来不是能力本身,而是……某些人的心和手段。”
说完,他拉着池未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试图“规范”他们的地方。
这场听证会,他们不仅没被“规范”,反而当着全世界的面,跳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悖论之舞”,将所谓的“规则”踩在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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