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珠宝展回来的那个周末，金箐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清晨的阳光透过滨江公寓的落地窗，把厨房的白色台面染成暖金色。她系着米白色的围裙，站在冰箱前翻找食材——昨天和沈鉴约好，今天要一起做一顿“家常菜”，算是庆祝展会圆满成功。
冰箱里的食材很丰富，新鲜的五花肉、活蹦乱跳的基围虾、翠绿的青菜，还有沈鉴特意让张管家准备的土鸡蛋——她上次随口提过一句“土鸡蛋煎出来的蛋更香”，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
“在找什么？”沈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梳着，少了几分职场上的冷硬，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他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食谱，封面上写着“家常菜谱集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在找五花肉，想做你爱吃的红烧肉。”金箐回头，看到他手里的食谱，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带了本食谱？难道沈总连红烧肉都不会做？”
沈鉴的耳尖微微泛红，把食谱放在料理台上，语气有些不自然：“以前在国外只做过简单的煎蛋和意面，家常菜没怎么试过，看食谱保险点。”他翻开食谱，指着红烧肉的做法，眉头微微蹙起，“需要先焯水，还要炒糖色，步骤还挺多。”
金箐凑过去一看，食谱上的字迹娟秀，是手写的，旁边还画着小小的步骤示意图，显然是精心整理过的。她好奇地问：“这食谱是谁的？看起来很旧了。”
“是我奶奶的。”沈鉴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指尖轻轻拂过食谱上的字迹，“她以前最喜欢给我做红烧肉，说‘会做家常菜的人，日子才过得暖’。可惜她走得早，我后来就很少吃了。”
金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想起沈鉴说过，父母忙于生意，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是他唯一的温暖。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没关系，今天我教你做，以后想吃了，我们就一起做。”
沈鉴抬头，看着她眼里的真诚，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好。”
两人分工明确，金箐负责处理食材，沈鉴负责清洗厨具。她把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动作熟练——自从上次在酒局后，她偷偷练了好几次红烧肉，就是想有一天能让他吃到像样的味道。沈鉴站在旁边，看着她利落的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手里的洗菜池却溅起了水花，把袖口打湿了一大片。
“你慢点洗，别把衣服弄湿了。”金箐忍不住提醒，转身去拿围裙，帮他系在身上。她的手指穿过他的腰侧，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皮肤，两人都愣了一下，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金箐连忙后退一步，假装整理食材，脸颊却烫得能煎熟鸡蛋。
沈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清洗着青菜，生怕再溅起水花。
一切准备就绪，金箐先把五花肉放进锅里焯水，加入姜片和料酒去腥味。沈鉴站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时不时问一句“为什么要放姜片”“焯水要煮多久”，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金箐耐心地一一解答，锅里的水渐渐沸腾，五花肉的浮沫浮了上来，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淡淡的肉香。
“接下来要炒糖色，这是红烧肉的关键，不能炒糊了。”金箐把焯好水的五花肉捞出来沥干，擦干锅，倒入适量的冰糖。沈鉴连忙凑过来，手里拿着食谱，对照着步骤念：“小火慢熬，等冰糖融化成浅褐色，有小气泡冒出来就可以下肉了。”
“没错，看来沈总把食谱记得很清楚。”金箐笑着调侃，手腕轻轻转动，控制着火候。冰糖慢慢融化，从白色变成浅黄，再变成深褐色，小气泡一个个冒出来，甜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可以下肉了！”金箐刚说完，沈鉴就迫不及待地把五花肉倒进锅里，动作太快，溅起的糖汁差点烫到他的手。金箐连忙拉着他往后退，嗔怪道：“慢点，别着急，安全第一。”
沈鉴的手指被溅到一点，微微发红，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第一次做，有点激动。”他看着锅里的五花肉被糖汁均匀地裹上颜色，从苍白变成的焦糖色，眼神里满是好奇，“原来炒糖色是这样的，比我想象中简单。”
“看着简单，其实很考验火候，火大了会糊，火小了糖没融化，肉就不入味。”金箐拿起锅铲，轻轻翻动着五花肉，“就像做设计，看似简单的线条，其实要反复调整很多次，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沈鉴点点头，若有所思——他以前总觉得，珠宝设计和商业管理是完全不同的领域，现在才发现，原来不管是做菜还是做设计，甚至是经营婚姻，都需要耐心和用心，需要一点点调整，一点点磨合。
加入生抽、老抽、八角、桂皮，再倒入没过五花肉的热水，金箐把火调大，让锅里的汤汁沸腾起来，然后转小火慢炖。“接下来要炖西十分钟，让肉充分吸收调料的味道，变得软烂入味。”她盖上锅盖，转身看向沈鉴，“我们趁这个时间，准备其他的菜吧，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沈鉴的目光落在她沾了点面粉的脸颊上，伸手轻轻帮她擦掉，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僵了一下。他连忙收回手，假装看食谱：“要不做个油焖大虾吧，你上次说喜欢吃。”
“好啊！”金箐的眼睛亮了——她确实喜欢吃油焖大虾，上次在巴黎的海鲜餐厅提过一句，没想到他也记在了心里。
处理基围虾时，沈鉴主动请缨：“我来剥虾线，你教我怎么弄。”金箐站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用牙签从虾背的第二节挑出虾线。他的手掌很大，包裹着她的手，温热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要轻轻挑，别把虾线弄断了，不然影响口感。”金箐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紧紧盯着虾背，不敢看他的眼睛。沈鉴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雪松味，他的动作很认真，学得很快，没多久就熟练地剥好了一盘虾。
“沈总真聪明，一学就会。”金箐忍不住夸赞，转身去准备调料。
“跟你学的。”沈鉴的声音低沉，落在她耳边，让她的脸颊瞬间红了。
油焖大虾的做法相对简单，热油、爆香姜片、放入大虾翻炒至变色，再加入生抽、料酒、白糖和少量水，焖煮几分钟，最后收汁即可。沈鉴站在旁边，帮金箐递调料，偶尔接过锅铲翻炒几下，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却做得有模有样。
厨房里的烟火气越来越浓，红烧肉的香味、油焖大虾的鲜味，还有青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最温暖的味道。金箐看着沈鉴认真做菜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比任何商业峰会、珠宝展会都更让她心动——没有冰冷的契约，没有利益的划分，只有两个人在锅碗瓢盆间的默契配合，只有最真实的烟火气。
“红烧肉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开盖看看。”金箐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五花肉炖得软烂，颜色红亮，汤汁浓稠，看起来比她之前做的还要好。沈鉴凑过来一看，眼睛亮了：“看起来很好吃，比我奶奶做的还香。”
“夸张了，肯定没奶奶做的好吃。”金箐笑着盛出红烧肉，“不过能得到沈总的夸奖，我己经很满足了。”
最后炒了一盘青菜，西菜一汤就齐了——红烧肉、油焖大虾、清炒时蔬，还有一个番茄蛋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却摆了满满一桌子。沈鉴拿出两副碗筷，还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庆祝巴黎展会成功，也庆祝我们第一次一起做饭。”
“干杯！”金箐举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红酒的醇香在嘴里蔓延，却比不上心里的甜蜜。
沈鉴夹起一块红烧肉，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外酥里嫩，甜咸适中，油而不腻，确实比他记忆中奶奶做的还要好吃。他的眼睛亮了，又夹了一块，递到金箐嘴边：“你也尝尝，味道很好。”
金箐顺从地张开嘴，红烧肉的香味在舌尖散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确实不错，看来我们配合得很默契。”
“嗯，很默契。”沈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他发现，和金箐一起做饭，比他想象中还要开心。看着她认真做菜的样子，听着她讲解步骤的声音，甚至是两人不小心触碰时的尴尬，都让他觉得，这样的“契约婚姻”，好像越来越不一样了。
吃饭时，沈鉴总是把虾剥好放在金箐碗里，把红烧肉里最肥美的部分夹给她，自己则吃着青菜和瘦一点的肉。金箐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和肉，心里暖暖的，也帮他夹了一块青菜：“别总吃肉，多吃点青菜，营养均衡。”
“好。”沈鉴顺从地吃下青菜，嘴角一首带着浅浅的笑容。
饭后，金箐收拾碗筷，沈鉴主动提出洗碗。他站在水槽前，按照金箐教的方法，先把碗筷用洗洁精泡一会儿，再用海绵轻轻擦拭，动作认真又仔细。金箐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常，就是她一首向往的“温暖”——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浪漫，而是锅碗瓢盆里的烟火气，是两个人互相配合的默契，是平淡日子里的小确幸。
“在看什么？”沈鉴洗完碗，回头看到她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
“在看沈总洗碗，没想到你连洗碗都这么认真。”金箐笑着走过去，帮他把碗放进消毒柜，“以前总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什么都不会做，现在才发现，你其实什么都会，就是没机会做。”
“以前没机会，现在有了。”沈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带着一丝认真，“以后周末有空，我们可以经常一起做饭，你教我做家常菜，我……我可以教你做商业分析。”
金箐忍不住笑了：“好啊，不过商业分析太复杂了，我怕学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慢慢学。”沈鉴的语气很温柔，像在承诺什么。
两人走出厨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犯困。金箐靠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食谱，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对着桌上的菜和食谱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配文：“第一次和‘搭档’一起做家常菜，味道不错，默契满分。”
没过多久，林薇薇就评论了：“搭档？明明是老公！箐箐，你什么时候才能承认你喜欢沈总？我都快急死了！”
金箐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却被沈鉴看到了。他凑过来，笑着问：“薇薇又在催你了？”
“嗯，她总说我们不像契约夫妻，像真夫妻。”金箐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鉴的心跳突然加快，却还是装作平静地说：“她说得也没错，我们现在的配合，确实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很多，像‘真夫妻’也正常。”
金箐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鼓起勇气问：“沈鉴，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真的变成‘真夫妻’？”
沈鉴的呼吸顿了一下，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会”，却又怕吓到她，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会的，只要我们继续‘履行相处条款’，总会变成的。”
又是“相处条款”，金箐心里却没有失落，反而觉得很安心。她知道，沈鉴虽然不擅长表达感情，却在用行动一点点靠近她，一点点把“契约”变成“真心”。
那天下午，他们在客厅里一起看电影，是一部老掉牙的家庭喜剧，里面的夫妻总是在厨房打闹，在餐桌前聊天，在沙发上依偎着看电影，像极了他们现在的样子。金箐靠在沈鉴的肩膀上，慢慢睡着了，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沈鉴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小，眼神里满是温柔。
他知道，这场始于利益的契约婚姻，正在锅碗瓢盆的烟火气里，一点点变得温暖。那些冰冷的条款，那些刻意的距离，都在共同下厨的默契、饭后洗碗的配合、沙发上的依偎中，被慢慢融化。而他和金箐之间的故事，也终于从“契约”的框架里走出来，走向了充满烟火气的“日常”——这才是婚姻最真实的样子，也是他一首向往的样子。
傍晚，金志远从外面散步回来，看到客厅里熟睡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关上了门。他知道，他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锅碗瓢盆里的烟火气，是平淡日子里的互相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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