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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就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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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宗,外门演武场。

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整片以巨大青石板铺就的演武场炙烤得滚烫。空气因高温而微微扭曲,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热浪。数百名身着统一灰白弟子服的年轻人,如同石雕般盘膝而坐,五心向天,竭力运转着宗门最基础的《引气诀》。

汗水从他们每一个毛孔中沁出,顺着紧绷的脸颊、脖颈滑落,在身下的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湿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味,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拼尽全力的压抑感。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在吞咽火焰;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脏腑被灼烧的痛楚。没有人交谈,没有人移动,只有粗重而不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艰辛的求道悲歌。

在这片被苦修氛围笼罩的场地边缘,靠近一棵枝叶虬结的老槐树下,却是另一番光景。

云舒月背靠着粗糙的树干,身下垫着个看起来颇为舒适的软垫——这玩意儿出现在演武场本身就足够怪异。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灰白弟子服,宽大的衣摆随意铺散开,姿态慵懒得像一只晒足了太阳的猫。她手中捧着一个打磨得光滑温润的粗陶茶杯,杯口热气袅袅,散发出清淡的草木茶香。

与周围弟子们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挣扎不同,她半阖着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柔和的阴影,目光迷离地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峦与缭绕其间的云雾之上。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晃动的光点,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游离于尘世之外的宁静光晕。

“看,大师姐又开始了……”

“入门十年,炼气三层纹丝不动,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如此悠闲。”

“我要是她,早就没脸待在宗门,自行下山去了。”

“听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拼得很,可惜啊,朽木就是朽木,再努力也雕不成器。”

“现在这是彻底放弃,自暴自弃了吧?真是浪费宗门资源。”

细碎如蚊蚋的议论声,即便在压抑的喘息声中,依旧顽强地钻进云舒月的耳朵。她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这些声音,对她而言,不过是夏日恼人的蝉鸣,听过便算。

她不是原来的云舒月了。

三天前,她在连续熬了七个大夜赶项目进度后,心脏骤停,再睁眼,就成了这个修仙世界里,同名同姓的青云宗外门大师姐。脑子里塞满了原主过去十年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付出常人十倍百倍努力,却因资质低劣(伪灵根),修为进展微乎其微,受尽白眼与嘲讽,最终在心灰意冷和长期郁结下,于一次寻常的打坐中悄无声息断了心脉的记忆。

努力?奋斗?

云舒月只想冷笑。上辈子就是信了这些鬼话,才落得个猝死工位的下场。这辈子,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虽然开局糟糕透顶,但她绝不要再走原主的老路!

既然努力没用,那就不努力了。

既然修炼痛苦,那就不修了。

躺平,摆烂,咸鱼——这才是她云舒月的新生座右铭!

这三天,她完美践行了这一点。宗门晨钟?那是她的催眠曲。晚课督导?那是她的散步时间。别人在演武场挥汗如雨,她在后山溪边濯足赏花;别人在藏书阁苦读功法,她在膳堂研究灵食的十八种烹饪方法。

就比如此刻,在这象征着宗门根基与未来希望的演武场上,她成了最刺眼的那一个异类。

高台上,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赵教习,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一遍遍扫过下方苦苦支撑的弟子们,最终,无可避免地,一次次定格在槐树下那抹过于闲适的身影上。

他额头上的青筋,随着云舒月每一次端起茶杯的悠闲动作,而微微跳动一下。胸膛间的怒火,如同被不断添柴的熔炉,越烧越旺。终于,在那股清雅的茶香又一次飘入鼻腔,与演武场上浓重的汗味形成鲜明对比时,他忍无可忍!

“云、舒、月!”

蕴含着炼气期大圆满灵力的怒喝,如同平地惊雷,悍然炸响!音浪滚滚,瞬间压过了场上所有的喘息声,震得不少修为浅薄的弟子气血翻腾,险些从入定状态中跌出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睁开眼,目光带着惊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投向那个角落。

云舒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漾出了几滴,落在她素白的手背上。她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洒掉的茶水,这才慢吞吞地放下茶杯,抬起那双清澈却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眸,望向高台上脸色铁青的赵教习。

“弟子在。”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短暂的嘈杂,带着一种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平静。

赵教习看着她那副波澜不惊、甚至隐隐带着点“你打扰我喝茶了”的埋怨神态,只觉得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他指着云舒月,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为何不随众弟子一同修炼?!为何在此懈怠偷懒?!你眼中还有没有宗门规矩!”

声若洪钟,质问连连。

云舒月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甚至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衣摆。她迎着赵教习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探讨学问般的认真:

“回禀赵教习,弟子并非懈怠偷懒。只是观今日天象,晴空万里,阳气过盛,强行打坐引气,恐引动心火,燥热内生,于修行有损无益。《道经》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弟子以为,顺应天时,感悟自然生发之机,亦是修行的一种,或许更能贴近大道本源。”

她声音清晰,语速平缓,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引经据典。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弟子都张大了嘴巴,眼神呆滞地看着云舒月。

顺、顺应天时?感悟自然?贴近大道本源?

这……这偷懒还能偷出如此冠冕堂皇、清新脱俗的道理来?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一些弟子脸上露出荒谬绝伦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更有几个素来看不惯云舒月“废物”之名的弟子,嘴角己经扯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

赵教习更是被这番“高论”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紫,胸膛剧烈起伏,指着云舒月“你……你……”了半天,才猛地一甩袖袍,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道法自然’!好一个‘贴近大道’!云舒月,你入门十年,修为停滞在炼气三层寸进不得,这就是你‘贴近大道’的成果?!老夫看你就是冥顽不灵,自甘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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