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带着寒意，我正坐在窗边整理海棠簪子的线索笔记，管家却神色慌张地闯进来，声音都在发颤：“王妃，不好了……京里传来消息，陆将军和小公子随太子出征，打了败仗，陆将军为护太子……没了，小公子现在也被关起来了，陛下说要判陆家抄斩啊！”
“什么？”我手里的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汁晕开一大片。陆伯父牺牲了？景渊被关了？全家抄斩？这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我心里，让我瞬间慌了神。我顾不上收拾，抓起披风就往外跑，小玉和青禾连忙跟上。马车一路疾驰，我坐在车里，手紧紧攥着衣角——陆景渊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早的温暖，他曾说过会一首护着我，现在他有难，我怎么能不管？
到了苏府，院子里一片死寂。父亲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眉头皱成一团，兄长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看到我进来，母亲红着眼眶拉住我：“忆棠，你可算来了，景渊他……”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发颤。
父亲叹了口气，声音沉重：“太子急于立战功，非要请旨出征，还点名让陆将军父子随行。陆将军本就不放心，可圣意难违。谁知道太子毫无实战经验，指挥混乱，中了敌军埋伏。逃跑时太子被围，陆将军为了护他，拼尽了全力，最后……”
兄长补充道：“陆伯父牺牲后，景渊想回去救他，却为时己晚。回朝后，陛下震怒，说陆家护驾不力，要判全家抄斩。现在陆家人都被关在天牢里，就等陛下下旨了。”
“抄斩？”我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就因为太子打了败仗，就要让陆家陪葬吗？陆伯父是为国捐躯啊！”
“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陛下总要给朝野一个交代。”父亲无奈地摇头，“我们刚才商量了很久，如今能救陆家的，只有靖王殿下。可……”
可我们本就是表面夫妻，这是涉及太子、关乎皇权的死罪。就算我去求他，他会出手吗？就算他愿意，要从陛下手里保住陆家，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心里又慌又乱，可一想到陆景渊可能会被处死，想到陆家满门的性命，还是咬了咬牙：“爹，我去求王爷。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看着景渊死。”
回到靖王府时，天己经黑了。我让厨房做了萧煜爱吃的栗子焖鸡和几样小菜，端着食盘去了书房。他还没回，我就坐在一旁等，手指反复着食盘边缘，心里反复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既不能让他觉得我只念着陆景渊，又要让他愿意出手帮忙。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萧煜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玄色常服的下摆沾了些尘土。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眉梢微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连忙起身，把食盘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和：“知道你忙了一天，让厨房热了些你爱吃的，先垫垫肚子吧。”
他坐下，拿起筷子，却没动，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我。那眼神太过专注，看得我心里发慌，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果然，他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开门见山：“有事就说吧。你向来不喜欢等我，今天这么反常，定是有求于我。”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恳求：“王爷，求你救救陆景渊，救救陆家吧。陆伯父是为国捐躯的忠臣，景渊他也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太子的失误，就让他们全家……”话没说完，眼泪就先掉了下来，砸在食盘边缘，发出轻微的声响。
萧煜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以为我没试过？今天退朝后，我就去见了皇兄。陆将军的功劳，皇兄心里清楚；陆家的冤屈，他也明白。可太子是储君，这次战败丢尽了朝廷颜面，若不重罚陆家，他怎么平息朝野议论，怎么稳住储君的位置？”
“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眼泪掉得更凶，“景渊他不能死，陆家不能就这么没了。王爷，我知道这件事难，可只要你肯帮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
“代价？”他突然打断我，目光落在我抓着他衣袖的手上，语气冷了几分，“若是我出事，你会为我这么哭吗？”
我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看着我发怔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又追问了一句：“你和陆景渊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你好，你心里……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心上，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对陆景渊，更多的是感激和愧疚，感激他曾真心待我，愧疚自己无法回应他的心意。可这些话，在萧煜冰冷的眼神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煜看着我迟疑的样子，眼神暗了暗，没再逼我，只是伸手拨开我的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几分疏离：“不必说了。陆家的事，我会再想想办法。”
我看着他重新拿起筷子，却明显没了胃口，心里又慌又乱——他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觉得我只在乎陆景渊？我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草草吃了几口，就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昏黄的烛火照在他脸上，我竟从他眼底看到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别的什么。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我坐在原地，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知道，他愿意帮忙，或许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陆将军的忠烈。可不管怎样，只要有希望，我就不能放弃。只是一想到他刚才的眼神，我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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