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如裂,意识像被浓雾裹住,没等多想,我便又坠入昏睡。
雕花窗棂外,几缕暖融融的晨光漏进来,落在锦被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我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骨头似被拆开重拼,酸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喉咙更是干得发疼,连咽口水都带着细微的灼痛感。不知又昏沉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头痛轻了些,人总算清明了。
“水……”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哎,水来了!”小玉的声音立刻响起,她转身从矮几上端过白瓷碗,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在我背后垫了软枕,才用小银勺舀了温水,一点点喂到我嘴边。
几勺温水下肚,喉咙的灼痛稍稍缓解,我终于有力气打量西周。这是间雅致的闺房,床边梳妆台嵌着螺钿,摆着精致胭脂水粉,墙角立着一架古筝,处处透着大户人家的讲究——可这地方,我半点印象都没有。
“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轻声对小玉说,“你同我讲讲,我是谁?这是怎么了?”
小玉见我眼神茫然,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是苏忆棠啊,户部侍郎苏大人的嫡长女,您忘了?”
苏忆棠?这身体主人的名字,竟和我一模一样。
户部侍郎?嫡长女?
一连串陌生的称呼砸进脑海,我瞬间懵了。
“我……”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顺着往下问,“我睡了几天?又是怎么晕倒的?”
提到晕倒的缘由,小玉脸上的担忧更重,语气也添了几分无奈:“姑娘,您昏睡三天了。前些天您跟柳公子还有几位公子小姐去湖边赏景,有位公子瞧不上柳公子,与他起了争执,还把人推下了湖。您当时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他,把人救上来后,自己却没了力气,捞上来时己经晕了,还发了高烧,大夫都说凶险得很。”
柳公子?
这个名字让我心头一动,模糊的记忆碎片似在脑海里闪了闪。不等我细想,小玉又接着说:“姑娘,不是奴婢多嘴,柳公子虽有才,可终究是庶子,您为他这么拼命,实在不值得。老爷夫人劝过您好几回,您就是听不进去,还总偷偷给他送物件,说要等他考上状元就嫁给他……”
小玉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原主的记忆闸门。不属于我的画面断断续续涌入——原主苏忆棠,出生在海棠花开的时节,父亲为她取名“忆棠”,满是疼爱。家中也算和睦:母亲是正妻,温柔贤淑;兄长对她疼爱有加;父亲虽有一位妾室,却是商家庶女出身,懂礼数、知进退,从不争风吃醋,妾室所生的弟妹也乖巧懂事。正因后宅安宁,又有两位夫人母族扶持,父亲才能在官场上顺风顺水。
可原主却是个“不思进取”的性子。别家大家闺秀埋头学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她偏不感兴趣,整日跟着小姐们逛街购物,把自己的嫁妆银子花得所剩无几。更荒唐的是,她一门心思迷上了礼部侍郎的庶子柳云生。
那柳云生长得文文弱弱,一副白面书生模样,虽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可他是庶子,在柳家地位远不如嫡子,只能靠读书科举谋出路。可他对原主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不明确拒绝示好,也从不主动表心意,却心安理得地收下原主送的财物——原主哪里知道,他看重的从不是她的人,而是苏家的势力,想借苏家的助力铺平仕途。
而原主,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认定柳云生,连自己会不会游泳都忘了,首接跳进冰冷的湖里。结果柳云生平安无事,她却高烧不退,最后……竟让我占了这具身体。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原主家世好、容貌佳,本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却栽在柳云生这样的人身上,实在可惜。
不过,现在我是苏忆棠了,以前的事该翻篇了。柳云生也好,逛街购物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从今往后,我要好好学琴棋书画——若有一天能回现代,说不定能凭这些手艺赚些财富,靠琴艺在艺术界闯闯。想到这儿,我忽然记起穿来前的海棠花簪子,或许回去的关键,就在那簪子上。我还得找到它。
抬眼看向小玉,我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小玉,我没事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小玉看着我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姑娘,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奴婢就知道,您一定会想明白的!”
看着小玉开心的模样,我也忍不住笑了。窗外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海棠花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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