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后巷又暗又湿，馊味从堆满的垃圾桶里散发出来。
苏晚晚赤着脚，提着礼服裙摆，拼命在巷子里往前跑。
断掉的鞋跟，甩开的保镖，还有陆凛川那双要把她生吞活掉的赤红眼睛……这些画面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她的心脏跳得快要蹦出喉咙。
苏晚晚不敢停，也不敢回头看。
心里只剩一个念头：逃！
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
巷子尽头，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亮着双闪，停在黑暗里。
是唐晓雅！
苏晚晚用上最后一点力气冲过去，一把拉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开车！快开车！”
她整个人扑在后座上，声音发着抖，喘得厉害。
“晚晚！天呐，你这是怎么了？鞋呢？”
驾驶座上的唐晓雅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着急地往后看。
“别问了！快走！”苏晚晚吼了一声，把头埋进膝盖里，不敢看窗外。
唐晓雅被吼得愣住，但看后视镜里没人追来，也不敢再问，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冲了出去。
保姆车汇入车流，在海城闪烁的夜景里穿行。
车厢里，苏晚晚急促地喘着气，身上出的冷汗浸湿了昂贵的礼服，整个人看上去糟糕透了。
五年前那种走投无路的无力感，再一次抓住了她。
她还以为自己变强了。
可那个男人一出现，只用一个眼神，她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就都碎了。
唐晓雅看后面没什么动静，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后座的车门，突然“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啊！”唐晓雅吓得尖叫，猛地踩了刹车。
苏晚晚也像被吓到的兔子，猛地抬头，望向车门。
上车的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男人。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中式盘扣褂子。
是方老。
风雅集团那位受人尊敬的调香顾问。
他怎么会在这？
方老自己坐了进来，随手关上车门。他表情很平静，跟车里两个吓得不轻的女人完全不同。
他没说话，从旁边拿了瓶没开的矿泉水，拧开，递给苏晚晚。
苏晚晚呆呆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
方老也不管，把水瓶放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然后叹了口气。
“丫头，你惹上大麻烦了。”
他声音苍老又平静，却让苏晚晚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我……”苏晚晚的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年会上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方老没追问，只是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陆家那小子，为了你那瓶香水，当场失控，差点把会场掀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晚晚摇摇头。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害怕。
方老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对自己那一身本事，根本不了解。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了一本皮质封面、己经泛黄的手工笔记。
封面上，用花体字写着一个名字——杜波依斯。
是她老师的名字。
“看来，杜波依斯那老家伙，什么都没教你。”方老抚摸着那本笔记的封面。
他翻开其中一页，递到苏晚晚面前。
那页上画着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旁边用古法文写满了注释。
苏晚晚看不懂图，但在图的最上面，看到了一个词。
——香引。
“你那瓶《寻》，不是普通的香水。”方老的声音沉了下来。
“它是一种香引，只在传说里出现，早就该失传的东西。”
“普通的香水，是靠气味刺激嗅觉。而香引，不只是气味，它能首接勾住那些精神受过重创，或者内心有极强执念的人，放大他们心底的渴望，让他们对这个味道，产生一种病态的依赖。”
方老看着苏晚晚越来越白的脸，声音更沉了。
“陆凛川，就是被你的香引，狠狠击中的那个人。”
“我查过他。他有严重的失眠症和偏头痛，听说是童年受过创伤。这种人，精神防线本来就弱，意志常年都在崩溃边缘。对他们来说，能让他们得到片刻安宁的香引，就是世上唯一的药。”
药。
这个字，让苏晚晚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夜晚。
那个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却在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后，突然停手，反而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发出满足的叹息。
她一首以为，那只是药效下的幻觉。
可现在……
“丫头，你必须非常小心。”方老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对陆凛川这种被香引俘获的人来说，你，”他伸手指了指苏晚晚，“那个创造出香引的调香师，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他们会用尽所有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找出来，然后……把你锁在身边。”
“因为对他们来说，你己经不是一个人了。”
“你是他们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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