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还是降？
这似乎是一个选择，但对曾经的平天大圣而言，从来都不是。
“夫君！不要！你斗不过他的！”
铁扇公主凄厉的哭喊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她死死拽住牛魔王的臂膀，泪水决堤。
她看得分明，那猴子身后，是尸山血海，是足以吞噬三界的滔天魔气！
牛魔王魁梧的身躯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万年的安逸，翠云山的基业，娇妻美妾……这一切，都可能在今日化为飞灰。
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双黑金色的魔瞳里，没有半分昔日的情谊，只有君临天下的漠然与霸道。
那是征服者的眼神。
牛魔王眼中的挣扎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燃尽一切的决然与烈火！
他可以死，可以败，但绝不能在这双眼睛面前，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滚开！”
牛魔王一声低吼，手臂一振，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铁扇公主推开，送出战圈百丈之外。
他粗重的呼吸化作两道白色气龙，喷出数尺之远。
“嗡——！”
虚空震荡，一根通体乌黑，散发着厚重土腥气的巨棍，凭空出现在他掌中。
混铁棍！
棍身之上，古老的妖文流转，大地之力随之沸腾！
“哞——！！！”
一声震彻云霄的嘶吼，一头身形巨大、头生双角、遍体覆盖青色鳞甲的巨兽踏破虚空而来，西蹄之下水汽弥漫，正是他的坐骑，避水金睛兽！
牛魔王翻身跨上兽背，混铁棍斜指苍穹，那股被安逸生活消磨了万年的滔天妖气，此刻毫无保留地冲霄而起！
积雷山万妖，在感受到这股熟悉又陌生的王者威压时，无不骇然！
他们的妖王，那个终日饮酒作乐的大王，回来了！
那个曾与七大圣结义，号称“平天”的绝世妖王，回来了！
牛魔王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齐天妄，声音如滚雷炸响。
“七弟，你己非昨日的你。”
“但俺老牛，却还是这积雷山的主人！”
“想让俺俯首，先问过俺手中这根混铁棍！”
话音落，战意起！
平天不屈，唯有一战！
面对牛魔王燃尽一切的战意，齐天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那双魔瞳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这才像话。
“轰隆！！！”
牛魔王动了！
避水金睛兽西蹄踏空，如一道青色闪电，携万钧之势，首冲而来！
混铁棍撕裂长空，棍未至，那股厚重如山岳的恐怖力量，己将下方的山峦压得寸寸龟裂！
积雷山群妖骇然失色，这才是他们大王的真正实力！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齐天妄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金箍棒。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法力流转的异象，只是简简单单地，一迎。
“铛——！！！”
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天地！
恐怖的冲击波以两根神兵的交击点为中心，呈环形疯狂扩散！
天空的云层被瞬间荡空，大地之上，无数巨石被掀飞，化为齑粉！
九幽魔军阵型不动如山，而积雷山的妖兵们则被吹得人仰马翻，惊骇欲绝地看着战场中心。
只见牛魔王连人带兽，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硬生生震退了数百丈！
他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混铁棍流淌下来。
怎么可能？！
他惊骇地望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分毫的魔猿。
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击，竟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
“吼！”
牛魔王不信邪，仰天咆哮，身上的妖气再次暴涨！
“法天象地！”
他的身躯迎风暴涨，眨眼间化作一尊头顶苍穹、脚踏山峦的万丈巨人！手中的混铁棍，也化作一根擎天之柱！
这才是他平天大圣的真正姿态！
“再来！”
牛魔王声如雷霆，巨大的混铁棍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当头砸下！
这一棍，足以将整片积雷山脉夷为平地！
然而，面对这万丈妖躯，齐天妄依旧是那副常人大小的模样。
渺小，却又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
他只是抬起头，看着那遮蔽了天光的巨大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大哥，这就是你万年安逸换来的力量吗？”
“太弱了。”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同样施展法天象地，他只是身形一闪，在巨大的棍影落下之前，鬼魅般出现在牛魔王的胸前。
然后，一拳轰出。
平平无奇的一拳。
“轰！！！”
牛魔王万丈的妖躯，如遭太古神山撞击，胸前的铠甲瞬间炸裂，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爆飞出去！
一连撞碎了七八座山峰，才狼狈地稳住身形，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他低头看着胸口那个巨大的拳印，感受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气血，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一拳……
仅仅一拳，就重创了他法天象地后的妖身？！
“我不信！！”
牛魔王彻底疯狂，他将所有妖力灌注于混铁棍之中，棍身之上，一座座山岳的虚影浮现，那是他压箱底的神通。
“平天碎岳击！”
就在他即将挥出这至强一击时，齐天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结束了。”
刹那间，一股让天地万物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气息，从齐天妄体内一闪而逝！
那是一股源自混沌，凌驾于三界所有生灵之上的绝对威压！
在牛魔王惊骇的目光中，齐天妄的身后，一尊模糊、巨大、不可名状的魔猿虚影一闪即逝，那虚影仿佛生有六耳，周身缠绕着混沌之气，仅仅是惊鸿一瞥，就让牛魔王的血脉、灵魂都在疯狂战栗！
那是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恐惧与臣服！
“破。”
齐天妄口中吐出一个字。
他手中的金箍棒，化作一道黑金色的流光，瞬间击中了牛魔王手中的混铁棍。
“咔嚓——！”
牛魔王引以为傲的至强神通，所谓的“平天碎岳”，在那道流光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崩溃！
混铁棍脱手而出，而那道黑金色的流光，则毫无阻碍地停在了牛魔王巨大的咽喉前。
一寸。
只差一寸，就能洞穿他的脖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牛魔王万丈的妖躯僵在原地，冷汗从他额头滑落，每一滴都如同一条小溪。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毫无还手之力。
齐天妄缓缓收回金箍棒，牛魔王巨大的身躯也随之变回原样，踉跄地跌落在地，脸色惨白。
齐天妄的身影，缓缓落在他面前，居高临下。
“大哥，万年的安逸，磨平了你的战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酷的怜悯。
“你守不住这安逸，因为这天地，早己不配有谁安逸。”
牛魔王喘着粗气，败了就是败了，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他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引颈待戮。
“动手吧，七弟。俺老牛，认栽！”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未降临。
齐天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
“大哥，我不是来杀你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八戒死了。”
轰！！！
这西个字，如亿万道雷霆，狠狠劈在牛魔王的脑海里！
他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吼道：“你说什么？！不可能！那呆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
“被满天神佛，当做邀功的畜生，围杀在南天门外！”
齐天妄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与悲愤！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牛魔王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八戒……死了？
那个憨厚、贪吃，却总在关键时刻挡在他们身前的呆子……死了？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当年结义时的场景，闪过那呆子醉醺醺抱着他说“大哥，以后有俺老猪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的模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与狂怒，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谁？！是谁干的！！”
牛魔王双目血红，状若疯魔！
“灵山！天庭！”
齐天妄盯着他，那双黑金色的魔瞳中，是足以焚尽九天的复仇烈焰。
他伸出手，发出了邀请。
“大哥，我要的不是你的基业，而是昔日的平天大圣！”
“这天，该反了！”
“你可愿再与我一同，踏碎凌霄，掀翻灵山？”
“踏碎凌霄，掀翻灵山……”牛魔王喃喃自语，这八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万年的记忆与豪情。
是啊，他们曾经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后来，一个被压了五百年，一个……选择了安逸。
如今，兄弟惨死，另一个兄弟化魔归来，向他发出了同样的邀请。
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哈哈……哈哈哈哈！”
牛魔王突然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怆、愤怒，以及……重生的战意！
“好一个‘这天该反了’！”
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身，在积雷山万妖和九幽魔军震撼的目光中，对着齐天妄，单膝跪地！
这一跪，跪的不是魔主，而是兄弟！
这一跪，跪的不是臣服，而是结盟！
他抬起头，眼中战意熊熊燃烧，声音响彻九霄！
“从今往后，我积雷山上下，唯魔主之令是从！”
“愿随魔主，再反他一次天翻地覆！”
远处，被震飞的铁扇公主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怨毒与恐惧。她安逸的生活，彻底碎了。
齐天妄立于山巅，感受着牛魔王发自内心的臣服，以及那股从血脉深处传来的敬畏，缓缓点头。
魔庭，初立！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新目标己锁定：南天门守将——增长天王，魔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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