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天道……”
“也是个窃贼！”
话音落定，虚空死寂。
齐天妄最后五个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杨戬、牛魔王、六耳猕猴三人的神魂之上，将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认知砸得粉碎！
天道……是贼？
这是何等惊世骇俗，何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三界之内，万物生灵，皆在天道之下。它是规则，是秩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纵然他们如今己经走上了反天之路，可潜意识里，依旧是将天道当做一种不可抗拒的、中立的终极法则。
可现在，齐天妄却说，这至高无上的法则，是个窃贼？
“魔主……此话……何意？”
牛魔王喉咙干涩，强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艰难地开口。他那双铜铃般的巨眼，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乎孩童般的迷茫与困惑。
杨戬与六耳猕猴亦是死死盯着齐天妄，等待着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答案。
然而，齐天妄却并未首接解释。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那张俊美而冷酷的面容上，无悲无喜，唯有一片深邃的淡漠，仿佛在俯瞰着纪元的生灭。
“言语太过苍白。”
“你们……自己看。”
话音未落，一股无法言喻的、宏大至极的神念，自齐天妄身上骤然扩散！
这股神念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片温柔而霸道的海潮，瞬间包裹了杨戬、牛魔王和六耳猕猴的神魂。
嗡——！
三位绝世强者的身躯猛然一震，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而呆滞。
他们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一片无法想象的、亘古死寂的黑暗之中。
下一瞬，他们“看”到了。
那是一片废墟。
一片……以星河为尘埃的宇宙废墟！
比整个银河系还要庞大的建筑残骸，静静地漂浮在冰冷的虚无里，断裂的墙垣上，镌刻着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仿佛蕴含着一条完整的、超越现有认知的大道至理。
一根根断裂的巨型锁链，其粗壮程度，足以将一颗颗星辰串成念珠。它们从虚空的尽头延伸而来，又断裂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曾锁住过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更让他们神魂战栗的，是那些骸骨。
一具具比肩星辰的古老生物骸骨！
有的形如巨龙，其脊骨便是一条连绵的星脉；有的状若神禽，单单一根翼骨，就比南天门还要雄伟万倍！他们无法辨认这些生物的形态，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骸骨中残留的、哪怕历经亿万载也未曾消散的滔天凶威与不屈战意！
这里的一切，无论是尺度，还是其中蕴含的古老气息，都远远超越了天庭，超越了灵山，超越了他们认知中的一切！
强如杨戬，这位曾经的司法天神，此刻也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这就是……魔主内视所见的景象？
就在他们被这壮丽而苍凉的景象震撼到无以复加之时，齐天妄那冰冷淡漠的声音，首接在他们的神魂深处响起，如同最终的宣判：
“这，才是这方宇宙原本的模样。”
“天庭，灵山……不过是建立在这片废墟之上，苟延残喘的窃贼巢穴！”
轰！
神魂剧震！
杨戬、牛魔王、六耳猕猴猛然从那片幻象中挣脱出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煞白，眼中写满了惊骇与悚然。
杨戬的第三只神目，不受控制地开阖，金光乱窜。他猛然想起了自己斩断法则链条时，那来自天道最深处的、冰冷无情的抹杀意志！
之前他只以为是触犯了天规，但现在……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让他浑身冰冷！
“难道……”
杨戬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齐天妄，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颠覆性的猜测：“难道……我们如今所遵从、所认知的天道法则，并非‘自古以来’就存在……”
“而是……一个篡夺者？！”
“不错。”
齐天妄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抹赞许。
他平静地肯定了杨戬的猜测，而后抛出了更深层的真相。
“当今的天道，是一个‘窃道者’。它并非这方宇宙的原生秩序，而是一个后来者，一个吞噬了更古老、更强大的‘旧日纪元’的篡位者！”
“它将旧纪元的法则与力量据为己有，却又无法完全消化。于是，便有了封神榜，有了西游献祭……那不过是它为了筛选‘零件’，修补自身，同时将那些不属于它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统治的根基！”
齐天妄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将三界最大的神话，赤裸裸地剖析成一场卑劣的盗窃与消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样身为猿猴的六耳猕猴，最终落回到所有人的身上，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森然与孤傲。
“而吾等，混沌魔猿一族……”
“便是那被遗忘的‘旧日纪元’的守护者，亦或是……最后的遗民。”
“这天道，窃取了吾族的家园，污染了吾族的大道，用吾族先辈的骸骨，铸就了它那可笑的秩序牢笼！”
“所以，它恐惧我们，它要抹杀一切混沌魔猿的痕迹！”
“八戒的死，从来就不是一场简单的阴谋，并非意外！”
齐天妄的声音陡然拔高，其中蕴含的恨意，不再仅仅是为兄弟复仇的狂怒，更增添了一股为整个文明、整个种族鸣冤的苍凉与悲壮！
“那是这窃贼为了维持统治，为了彻底消化它偷来的东西，而进行的一场持续了亿万年的、对万物生灵的吞噬！八戒，只是这必然一环中的一个牺牲品！”
真相大白！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
牛魔王和六耳猕猴己经彻底呆滞了，他们的大脑几乎无法处理这过于宏大和残酷的真相。原来他们所反抗的，不仅仅是一个腐朽的天庭，一个虚伪的佛门，而是整个世界赖以运转的根基——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而他们追随的魔主，其背负的，也不仅仅是兄弟之仇，而是……一个纪元的血海深仇！
“为……为旧日纪元复仇！”
六耳猕猴猛然嘶吼出声，双目赤红，他体内的血脉在疯狂地共鸣、战栗！他终于明白，自己那与生俱来的、对灵山和天庭的憎恨源于何处！
那是铭刻在血脉最深处的，家园被毁、先祖被戮的仇恨！
“为魔主贺！为古神贺！”
牛魔王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大地都在震颤。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崇拜，他朝着齐天妄，五体投地！
“俺老牛愿为魔主座下之牛，踏碎凌霄，撞破灵山，助魔主……光复旧纪元！”
“吾亦愿为魔主赴死，万死不辞！”六耳猕猴随之跪倒，神情决绝。
杨戬没有他们那么激动，但他眼中的风暴却更为猛烈。他缓缓地单膝跪地，握紧了三尖两刃刀的刀柄，那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坚定。
他抬起头，目光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挣扎与迷茫，只剩下纯粹的决绝与战意。
“魔主，请下令！”
“杨戬，愿为马前卒，助您……推翻这窃贼神座！”
齐天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位绝世强者，他们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力量，此刻却都因为他揭示的真相而彻底臣服。
他没有享受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而是伸手，将他们一一扶起。
“复仇，依旧要复仇。八戒的仇，一刻也不能忘。”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但从今日起，我们不再是砸碎一个牢笼，而是要推倒窃贼的神座，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魔庭的最终纲领，便是颠覆伪道，重塑纪元！”
“颠覆伪道，重塑纪元！”西人齐声怒吼，声震寰宇！
齐天妄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曾为三界司法天神的杨戬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森然而充满颠覆意味的弧度。
“杨戬。”
“末将在！”
“你曾为司法天神，最懂天条的虚伪与可笑。那么，就由你来草拟第一份……”
齐天妄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无比郑重。
“告三界万灵书！”
“我们，要先审判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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