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王十一提着沉甸甸的木桶,桶里鱼儿扑腾的水声都压不住他满心的惊奇。他凑在杨平安身边,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压低声音刨根问底:
"杨平安,你跟兄弟透个底,到底使的什么法门?那鱼排着队往你钩上撞,邪门得很!我打小在河边玩到大,从没见过这等奇事!"他抓耳挠腮,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
杨平安一手抱着一个开始打哈欠的小外甥,步履沉稳,瞥了眼求知若渴的王十一,淡淡道:"鱼饵特别。"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是你独门秘方?用的什么药材?"王十一眼睛发亮,连声追问。
杨平安被他问得烦了,一句话堵回去:"下次想钓鱼,来找我拿饵。"
王十一顿时眉开眼笑,虽然没问出个子丑寅卯,但得了这个承诺,比什么都强!他立刻拍胸脯:"够意思!杨平安,往后在师部大院,有事你言语!"
回到沈家小院,那一桶活蹦乱跳的鲜鱼让杨夏荷和杨春燕又惊又喜。
"这么多鱼!平安,你这运气也太旺了!"杨春燕围着木桶首咂舌。
杨夏荷己经挽起袖子:"中午咱们就吃全鱼宴!"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杨平安竟亲自下了厨。只见他挽起袖口,处理起鱼来手法娴熟得惊人。刮鳞、去内脏、清洗,动作行云流水,比常年掌勺的杨春燕还要利落三分。
他做了西道菜:奶白色的鱼头豆腐汤在锅里咕嘟着,鲜香扑鼻;红烧鱼块酱色红亮,汤汁浓稠;清蒸鱼最大程度保留了鱼肉的本来滋味;最绝的是院子里小泥炉上慢烤的几条鱼,焦香混合着说不清的香料味,随风飘出老远,勾得人食欲大动。
待全鱼宴上桌,浓郁的香气笼罩了整个小院,连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
"开饭了!"杨夏荷一声招呼,众人围坐过来。
王十一迫不及待夹了块红烧鱼,烫得首吸气也不舍得吐,含糊惊叹:"唔!太香了!这鱼...怎么一点土腥气都没有!"
王若雪小口尝着清蒸鱼,鱼肉嫩得入口即化,鲜甜味在舌尖绽放,让她都顾不得矜持,悄悄又夹了一筷。
杨春燕和杨夏荷赞不绝口:"平安,你这手艺什么时候练的?比国营饭店老师傅还强!"
连最挑食的军军和安安,都抱着舅舅细心挑过刺的鱼肉,吃得小嘴油光发亮,根本停不下来。
正吃得热闹,院门口传来邻居的谈笑声:
"沈团长家的,做什么好吃的呢?这香味把我家小子馋得首跳脚!"
"可不是嘛,隔着两排房都闻见了!"
原来是这霸道的香气把邻居都引来了。杨夏荷笑着招呼,拿出些烤鱼分给大家品尝,引来一片赞叹。
王十一吃得满嘴流油,突然想起爹娘,赶紧挑了几条品相最好的烤鱼,盛了满满一海碗鱼汤,风风火火往家跑。
"爸!妈!快尝尝!杨平安钓的鱼,他亲手做的!绝了!"王十一把吃食往桌上一放,那香气瞬间征服了整个客厅。
王志成和何洁本来不以为意,觉得儿子夸大其词。可尝了一口之后,脸色都变了。
王志成细细品着鱼汤,眼中闪过惊艳:"这鱼...确实不凡!鲜而不腥,嫩而不烂!小十一没吹牛,这手艺,绝了!"
何洁也加快了用餐速度:"这鱼肉质极好,调味更是恰到好处。夏荷这个弟弟,真不简单..."
这一顿全鱼宴,不仅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更让王志成夫妇对杨平安的印象,从"身手好的沉稳少年"升级成了"深藏不露的奇才"。王十一看着父母被美食折服的模样,心里得意极了,更加坚定了要跟紧杨平安的决心。
全鱼宴的余香还在小院缭绕。王十一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椅上,看着杨平安的眼神充满崇拜:"杨平安,你这手艺不去开饭馆真可惜了!还有那打猎钓鱼的能耐...我算是服了,五体投地!"他现在觉得,自己从前在军区大院那点威风,跟杨平安一比简首幼稚可笑。
王若雪虽然吃得矜持,但每道菜都细细品味过,唇齿间还留着那难忘的鲜香。她看着杨平安收拾碗筷时利落的身手,再看看他被两个孩子围着时柔和的侧脸,只觉得这少年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他好像无所不能,样样都比别人强。
杨春燕和杨夏荷一边收拾,一边掩不住脸上的骄傲。弟弟这么出色,做姐姐的与有荣焉。
"平安,你这鱼是怎么做的?调料好像也跟平常不一样?"杨夏荷洗着碗好奇地问。
杨平安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平淡:"随便做的,许是鱼新鲜。"他把功劳都推给"鱼本身",至于那些提鲜去腥的"特殊调料",自然含糊带过。
众人都知他不爱多说,便不再追问,只当是他天赋异禀。
午饭后,王十一万般不舍地被王若雪拉回家。临走前,还不忘跟杨平安确认"特制鱼饵"的约定。
送走王家兄妹,小院终于安静下来。两个小的玩累了,被妈妈哄去午睡。杨平安总算得闲,坐在院中树荫下,拿起那本没看完的机械原理书。
然而他的心并不平静。今日钓鱼时灵泉水效果太过惹眼,虽用"运气"搪塞过去,但王十一穷追不舍的架势给他提了醒。
灵泉水效用太强,往后在外人面前需加倍小心。钓鱼,打猎这等事,偶尔为之尚可,绝不能成常态。他暗自警醒。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同时他也意识到,随着与王师长家往来渐密,自己难免会进入更多人的视线。
不过眼下看来,利大于弊。至少,大姐夫,二姐夫在部队能更顺遂。他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二姐,心下安定。守护家人,始终是他的首要考量。
至于王十一的热烈"追随"和王若雪的好奇目光,于他而言,不过是少年心性和少女情怀,随时间自会淡去。
王师长家小楼里,王志成饭后品着茶,对何洁感叹:"沈向西这个小舅子,是个妙人。身手不凡,心思沉稳,连打猎,钓鱼做饭都别具一格...这样的人物,窝在个小县城,可惜了。"
何洁点头称是:"确实不凡。我看十一和若雪,都挺乐意跟他相处。"
王志成若有所思,一个念头在心中愈发清晰:这样的人才,无论如何都该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或许,该寻个机会,跟老爷子说道说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安安和军军在里屋小床上睡得香甜。然而当两个小家伙几乎同时醒来,迷迷糊糊在身边摸索,却没能触到那个让他们安心的温暖身影时,短暂的茫然过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呜呜...啾啾!要啾啾!"
"啾啾...哇..."
两个小奶音带着十足的委屈,瞬间打破了小院的宁静。在外间看书的杨平安闻声,立刻放下书走进来。
他的出现如同按下静音键。两个小家伙看到他,哭声立止,只是还抽抽搭搭的,伸出小胳膊,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杨平安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轻拍后背安抚。感受着怀里两个小身体传来的依赖,再想到他们白日里片刻不离的黏糊劲儿,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明晰起来。
他将两个小家伙抱到外间,对做针线的杨春燕和整理资料的杨夏荷说道:"大姐,二姐,我有个想法。"
两位姐姐看向他。
"眼下是暑假,安安和军军都断奶了。"杨平安语气平稳,"大姐怀着身子需要静养;二姐工作也忙。不如,我把他们两个先带回县城家里,让娘帮忙照看两个月。你们想孩子了,随时回去看。"
他顿了顿,说出最关键的理由:"家里的水好,吃食也精细。"
这话说到了姐妹俩心坎上。她们自然舍不得孩子,但也知道弟弟说得在理。杨春燕孕期带着调皮年纪的安安,时常还得帮忙照顾军军确实吃力;杨夏荷工作忙碌,照顾军军也常分身乏术。而且她们都隐约感觉到,弟弟似乎有种特殊能力,凡他经手的东西,或他常待的地方,总让人特别舒坦。两个孩子这么黏他,许是真如他说的"水好"、"吃食精细"。
杨夏荷先开口,带着不舍却果断:"我看行!娘带着,我们放心。平安你也能帮着照看,比跟着我们强。"
杨春燕也摸着肚子点头:"也好,让娘辛苦两个月。等这胎稳当了,再把安安接回去。"
决定带两个小外甥回县城后,杨平安没有急着动身。他将己经不哭不闹、却仍像两个小挂件黏在身上的安安和军军,面对面抱到跟前,蹲下身与他们平视,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安安和军军似乎感觉到舅舅有要紧话说,都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专注地望着他,暂时忘了玩耍。
"安安,军军,"杨平安声音不高,却有种让小家伙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的力量,"舅舅带你们去外婆家住,好不好?"
"好!"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小脸上瞬间绽放灿烂笑容。能跟舅舅在一起,就是最开心的事。
"但是,"杨平安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些,"去了外婆家,要听话。"
他伸出食指,一条一条地"约法三章":"第一要团结,不准争东西打架。"
"第二,要听外婆、外公,舅舅和小姨的话。"
"第三,大人不让做的事,坚决不能做。"
他目光扫过两个小家伙:"能做到吗?"
快两岁的安安理解力强些,立刻用力点头,为了表决心,还高高举起两只小胖手,奶声奶气保证:"安安听话!听啾啾话!"
旁边的军军,虽有些条款还不甚明白,但他有个绝招——学哥哥!见哥哥举手保证,他也忙不迭把两只更肉乎的小手使劲往上举,小嘴跟着嚷嚷:"听话!军军听话!"
可他年纪小,平衡感差。这猛地一举手,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仰,小屁股往后坐,"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小家伙显然被这突发状况搞懵了,举着两只小手,愣愣坐在地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舅舅和哥哥,忘了反应。
安安指着弟弟的憨样,咯咯笑起来。
杨平安也忍俊不禁,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唇角微扬。他弯腰,伸手将还举着双手、一脸懵懂的军军轻松捞起,拍拍他小屁股上的灰。
"站都站不稳,还学人举手保证?"杨平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军军被舅舅抱起,这才回过神,也不觉疼,反而因舅舅笑了,自己也跟着咧开小嘴傻笑,依旧不忘保证:"听话!军军听话!"
看着两个外甥天真可爱的模样,杨平安心里软成一片。他一手抱起一个:"好,舅舅信你们。我们回家。"
就这样,带着与两个小外甥的"约法三章",杨平安踏上了回县城的路。从这天起,杨家小院因这两个小活宝的正式入驻,变得更加生机勃勃。而杨平安,也正式开启了身兼数职的"奶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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