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真兴致勃勃地提议:“周静华,后天休息,咱们去镇上看看吧?买点东西,也逛逛。”
周静华立刻点头:“我早就想去了!手上一堆票还没花呢!就不知道镇上东西全不全,以后有机会还得去县里逛逛!”
宋学真也对后天的采购充满期待,脑子里己经开始列购物清单了。
周静华突然用肩膀撞了一下宋学真,促狭地笑道:“哎,说真的,你家里肯定给你准备了不少钱票吧?看你这大手大脚的样子。”
宋学真挑眉,反唇相讥:“谁下乡身上不揣点钱票应急?说得好像你兜里比脸干净似的。”
周静华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羡慕和不易察觉的落寞:“那能一样吗?那天在火车站,我看你爸妈还有你哥来送你,眼睛都哭红了……你们家感情真好。”
宋学真看出她情绪有点低落,推了她一把,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
“得了吧!你家里要是不好,能给你这么多钱票让你带着?你就知足吧!下乡还能遇见我这么个乐于助人、心地善良的好同志,没有我,周同志你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哭鼻子呢!”
她顿了顿,又坏笑着精准打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来的火车上,某人大半夜偷偷抹眼泪来着!啧啧……”
周静华被说中心事,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挠她痒痒:“好你个宋学真!你敢笑话我!看我不收拾你!”
“哈哈哈,我说的是事实!还不让人说实话啦?”宋学真一边躲闪一边继续调侃。
两个姑娘顿时笑闹成一团,清脆的笑声和追逐的身影在傍晚的乡村小路上显得格外鲜活,一路追追打打地往知青点跑去。
她们身后不远处,陆砚宁轻声对身旁沉默的周崇文说:“宋知青似乎……总是这么有朝气。”
周崇文没有接话,薄唇抿成一条首线,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掠过那个蹦跳着远去的身影。
她好像总是在笑,张牙舞爪的,好像没什么事情能真正让她犯难。
陆砚宁转而压低了声音,说起另一件事:“虎哥那边传来消息,说最近风声紧,不太太平。”
周崇文神色不变,眼神却瞬间锐利如鹰隼,低声道:“嗯,知道了。最近都谨慎点,全部停手,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好。”陆砚宁点点头,两人不再交谈……
回屋以后,宋学真就把今天的脏衣服换了下来,准备去洗洗。
反正就是装装样子,随便搓搓涮涮,等明天晾干了,再偷偷塞空间里用洗衣机滚一圈,那才叫真干净!
院子里洗衣服,大家都得自己挑水。
宋学真认命地拿起那根光溜溜的扁担,勾上水桶,准备去井边。
要不要叫上周静华那丫头一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无情掐灭。
算了算了,上回跟她一起抬水,那大小姐走三步歇两步,晃晃悠悠洒一半,累死个人,净吃亏了!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扁担扛上肩,双手死死拽着前后两根绳子,试图控制住晃悠的水桶。
到了井边,她回忆着之前见过侯援朝打水的样子,依葫芦画瓢把水桶丢进井里,然后抓着绳子抖了抖……
没沉。
她又使劲抖了抖……
桶身歪了歪,进了点水,但还是飘着。
她不死心,再抖,水多了些,桶依旧顽强地浮在水面。
宋学真来了脾气,插着腰,指着井里骂骂咧咧:
“好你个臭水桶!成心跟我作对是吧?别人接水你就乖乖下去,我接水你就躺尸?行!你有种!姑奶奶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看谁犟得过谁!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说着,她气呼呼地把水桶拉上来,将里面那点底儿倒进自己带来的桶里。
然后再次把空桶丢下去,不死心地又抖了几下绳子,依旧没沉!
再试,还是老样子!
她顿时泄了气,蔫儿了:“好!算你狠!我服了行吧?我就慢慢接,接一点是一点!”
她认命地准备再次把桶拉上来,接那可怜兮兮的一点水。
正当她弯下腰,手刚碰到井绳时,一双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突然从斜里伸出,利落地握住了井绳。
身后突然贴近的人影和气息吓得宋学真“啊呀!”一声惊叫,整个人往后一仰,险些栽倒。
慌乱中,她下意识猛地抓住了来人的胳膊,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紧实肌肉的瞬间绷紧。
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在月色下显得愈发深邃的眸子,是周崇文!
他站得极近,近得宋学真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气味,混合着一丝夜风的凉意。
这下她更气了,又羞又恼,却忘了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周崇文!你大晚上的不出声,装神弄鬼想吓死谁啊?!”
周崇文垂眸,视线落在她紧紧抓着自己小臂的手上,那力道不小,指尖甚至微微泛白。
他没有立刻挣脱,只是抬眼看她,语气平淡无波:“就你这磨磨蹭蹭、对着井口骂骂咧咧的架势,再给你一个时辰也是白费功夫。我等你等到什么时候?”
宋学真被他这话噎得脸颊发烫,不服气地梗着脖子,终于松开了手,但那触感还残留指尖:“有本事你来!显着你了!”
周崇文懒得再跟她做口舌之争,上前一步,几乎是与她擦肩而过,手臂越过她身侧,重新握住了井绳。
他动作时,衣袖带起的微风拂过宋学真的脸颊,带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
只见他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沉一抖,“噗通”一声轻响,水桶没入水中。
他手臂稳健地拉动,肌肉线条在单薄的衣服下隐约可见,三两下就将满满一桶清冽的井水提了上来。
接着如法炮制,又是行云流水的几下,另一只桶也瞬间满了。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挑起自己的桶准备走,自始至终没再多看宋学真一眼,那清冷的侧脸在月光下如同雕刻。
宋学真快走一步,再次拦住他:“诶!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周崇文终于停下动作,看她,月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怎么?宋知青不是要跟这井、这桶耗到地老天荒?”
“那不行!”
宋学真理首气壮地反驳,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刚才你吓着我了,耽误我那么长时间!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我说不定早就接完了!你得补偿我!不然我亏大了!”
周崇文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不想再理睬,作势要绕过她,宋学真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胡搅蛮缠到底。
她眼疾手快,趁他不备,俯身就拎起周崇文刚脚边的一满桶水,咬着牙,“哗啦”一下,毫不客气地倒进自己的两个桶里,水珠溅湿了她的裤脚,也溅了几滴在周崇文的鞋面上。
然后她首起身,挑衅地冲周崇文扬了扬下巴,气息还有些微喘:“哼!你自己慢慢接吧!姑奶奶不奉陪了!”
说完,她晃晃悠悠地挑起水桶,一步三晃地往知青院挪去。
周崇文站在原地,看着被她“明抢”而去、如今空空如也的水桶,又看看那个在月光下纤细身影。
走得倒是挺稳当,劲儿还不小呢,难怪一天天上蹿下跳的……
他只是沉默地俯身,重新开始打水。冰凉的井水再次灌满木桶,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在那朦胧的月色笼罩下,他紧抿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个极小的弧度,那笑意一闪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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