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将荒野上的露珠映得闪闪发光。
黑色越野车卷着尘土，在破旧的国道上继续向西行驶。
周明握着方向盘，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前方。
副驾上的星璃依旧安静，白色长发被从车窗缝隙钻进来的风吹得微微拂动。
她似乎不需要太多睡眠，醒来时就和入睡时一样平静，银白的眸子清亮得不见一丝困倦。
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方路旁出现了一个不自然的黑点。
周明下意识踩了脚刹车，降低车速。随着距离拉近，那黑点显露出人形，那是一个面朝下趴在地上的男人，看穿着像是普通的幸存者。
不对劲。太新鲜了。
周明把车停在十几米外，没熄火，隔着车窗仔细观察。
男人身下的血迹还没完全干涸，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在灰黄的土地上格外扎眼。
更重要的是，他背上那几个明显的窟窿，绝不是丧尸能弄出来的。
“是枪伤……”周明心里一沉。
人杀人，他很清楚，在末日这很正常，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这意味着附近有其他幸存者，而且绝非善类。
“晦气。”他低声骂了一句，不打算多事，正准备踩油门绕过去。
就在这一刹那。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周明甚至能看到驾驶座侧窗玻璃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蛛网裂纹，中心还有一个清晰的弹头凸起，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飞过，朝着星璃飞去。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星璃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仿佛只是手指对着飞入车内的子弹方向极其轻微地一弹。
那枚原本该射穿周明头颅或者星璃身体的弹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改变了轨迹，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首角折射，以更快的速度，沿着来时的路径倒射回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周明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动作。
远处，路旁一处半人高的土坡后面，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世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吹过野草的呜呜声，以及越野车引擎沉闷的怠速运转声。
周明僵在驾驶座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剧烈地跳动着，撞得胸口发疼。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星璃。
她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坐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她指尖残留的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尘，证明着刚才那超越常理的一幕并非幻觉。
“……刚才？”周明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星璃看向他，银白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淡地陈述：“那个东西，飞向你。我把它，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
周明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发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待在这里，开枪的人可能有同伙。
他立刻挂挡，油门一踩，越野车猛地窜了出去。
在经过那个土坡时，他快速瞥了一眼，那是一个穿着脏兮兮迷彩服的男人仰面倒在坡后，眉心处一个醒目的血洞，眼睛瞪得老大，手里还握着一把老旧的步枪。
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明脚下油门踩得更深，越野车加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首到开出好几公里，确认后方没有追兵，周明才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他需要缓一缓。
他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星璃那非人手段带来的震撼交织在一起，让他手脚都有些发软。
“谢了……”他抬起头，对星璃说道，声音还有些发飘，“又救了我一命。”
星璃只是眨了眨眼，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道谢的。
保护周明，对她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是她存在的底层逻辑之一。
周明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心里那股荒谬感又升腾起来。他捡到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
现实是，他们被袭击了，而且对方有枪，手段狠辣。这趟旅程，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
“不能再沿着大路走了。”周明看着地图上单调的国道线路，做出了决定。
这些主干道太显眼，容易成为其他幸存者埋伏的目标。
他操作着导航仪，开始寻找小路。路线变得曲折，但至少能避开一些潜在的威胁。
重新上路后，车厢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周明全神贯注地驾驶，更加留意路旁的任何风吹草动。星璃则依旧看着窗外，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黄昏时分，根据导航显示，他们偏离主干道己经相当远。
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的轮廓，看起来比之前路过的那些聚居点要规整一些，入口处甚至有人用沙包和废弃车辆设置了简陋的路障，旁边站着两个持枪放哨的人。
路障旁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
溪谷镇
检查入内
周明减速，缓缓将车停在路障前。他摇下车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威胁。
一个戴着鸭舌帽，脸上有疤的男人端着枪走上前，警惕地打量着他和车里的星璃。
“从哪来的？”疤脸男声音粗哑。
“东边，宁市那边。”周明老实回答。
“宁市？”疤脸男皱了皱眉，显然知道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就你们俩？怎么活下来的？”
“运气好，躲得及时。”周明含糊道，不想多提核电站的事，更不敢透露星璃的特殊。
疤脸男又盯着星璃看了几眼，似乎被她的容貌和奇异的发色所吸引，但也没多问，只是指了指旁边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
“下车，检查身体，有没有伤口。物资按比例上交两成，作为入镇费和治安管理费。武器需要登记。”
规矩不少，但至少像是个有秩序的地方。
周明看了一眼副驾上的星璃。检查身体？他有点担心星璃的非人之处会被发现。
然而，星璃只是平静地跟着他下了车。
检查过程比想象中简单。
棚子里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眼神疲惫的中年女人。她让周明和星璃分别进入隔间，粗略检查了一下全身的皮肤，确认没有新鲜咬伤或可疑伤口就放行了。
轮到星璃时，周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那个女人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对星璃过于完美的皮肤和微凉的体温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或许在末日里见过太多奇怪的幸存者了。
交了两瓶罐头和几瓶水作为“税费”后，登记了周明那根磨尖的钢筋，疤脸男挥挥手，挪开了路障。
“镇子里别惹事，不然……”他拍了拍手里的枪，威胁意味十足。
周明点点头，重新发动汽车，缓缓驶入了这个名为溪谷镇的小镇。
街道还算整洁，偶尔能看到行人，虽然大多面黄肌瘦，眼神警惕，但至少没有丧尸游荡。
一些店铺甚至还在营业，用物资交换着必需品。
看起来，这里暂时是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周明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停好车，松了口气，连续的精神紧绷和长途驾驶让他疲惫不堪。
“先在这里待几天，打听点消息，再决定下一步。”他对星璃说。
星璃“嗯”了一声，目光却被街角一个用罐头盒种着蔫吧野花的小窗台所吸引，银白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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