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苏清影按照约定，站在了云州市郊一处空旷的接驳点。
她以为会等来一辆网约车，或者最多是一张前往江南的高铁票。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这趟旅程虽然目的诡异，但形式应该会遵循凡俗的规则。
然而，现实给了她截然不同的答案。
一辆通体呈现哑光黑色的轿车，如同一道滑行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停在她面前。它没有任何花哨的标志，车身线条流畅到了极致，仿佛由一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散发着一种低调却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车门向上蝶翼般展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躬身下车，为后座拉开了门，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里的范本。
“时先生，苏小姐，请。”
苏清影看到了坐在车内的时安。他依旧是那身简单的休闲装，与这辆车的奢华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成为了整个场景的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无声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车内是一个与外部低调截然相反的世界。
没有真皮的俗套气味，而是一种清冷的、类似草木的淡香。她坐的座椅并非柔软的沙发，而是一种能完美贴合她身体曲线的记忆材质，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目之所及，看不到任何实体按键，只有光滑如镜的黑色面板和流淌着微光的纤细线条。
这不像是车，更像是一个移动的私人头等舱。
苏清影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这种极致的、用金钱和权势堆砌起来的舒适，反而让她感到了更深的窒息。
她和时安，根本不活在同一个世界。
“那个……我们大概要开多久？”她试图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寂静，找一个最安全的话题。
时安的目光从手腕的智能终端上移开，看了她一眼。
“预计三小时二十七分钟。己规划最优路线，规避了十七个潜在拥堵点。”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播报一段数据。
“哦……好。”
苏清影的喉咙有些发干，她想再说点什么，比如感谢他为自己家里的事费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很清楚，对方所做的一切，都与“关心”无关。
时安似乎也无意进行任何无意义的社交。他从扶手箱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银灰色金属环，戴在了头上，看起来像某种极具未来感的耳机，但又没有覆盖耳朵。
金属环亮起一道微弱的蓝色光晕，随后，时安便闭上了眼睛，彻底切断了与她交流的可能。
车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剩下车辆平稳行驶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微弱嗡鸣。
苏清影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精致的标本盒，正被运往某个未知的实验室。身边的“人”，是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沟通的存在。
她只能扭头望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城市建筑，心中那12.1%的希望，此刻被巨大的不确定性和压抑感牢牢包裹。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物从林立的高楼，逐渐变为连绵的田野和远山。
江南水乡的轮廓，在视野的尽头若隐若现。
看着那些熟悉的、带着气息的绿色，苏清影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丝。她想起了小时候在田埂上奔跑，想起了爷爷泡的那壶清茶，想起了老宅屋檐下悬挂的陈旧灯笼。
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与怀念，浮现在她的眉眼间。
“快到了……”她轻声呢喃，与其说是对时安说，不如说是对她自己，“不知道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她眼前的空气中，忽然投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幕。
光幕上，是一个由无数数据线构成的、她自己头部的三维线框模型。模型上，数十个红点正在她的眉心、眼角、嘴角等位置不停闪烁，旁边还伴随着实时刷新的数据流。
冰冷的数据，将她内心最私密的情感赤裸裸地剖析、量化、陈列出来。
苏清影的呼吸猛地一滞，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这时，时安睁开了眼睛。他头上的金属环光芒隐去，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有趣的实验对象。
“情感波动曲线符合预期。”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不带任何温度的陈述语气。
“苏清影，请口头描述你对‘亲情’这一数据模型的定义。这有助于我构建任务相关的情感算法，用以分析你家族遗产中可能存在的情感加密信息。”
“……什么？”
苏清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亲情……数据模型？
情感算法？
她对家人的担忧，对爷爷的思念，在她这里是世界上最珍贵、最柔软的情感。可是在对方眼中，这仅仅是一堆需要定义和分析的数据？
“你的描述越精确，我解析玉坠和相关线索的效率就越高。”时安补充道，似乎是在解释这项“工作”的必要性。
看着他那双纯粹到只有逻辑和理性的眼睛，苏清影终于明白了。
她先前对时安的一切猜测——冷漠、神秘、强大——全都不准确。
他不是冷漠，而是根本没有名为“情感”的模块。
他不是人类。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她的心脏。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恐惧感，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在他的世界里，自己连一个平等对话的“人”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会产生各种情感数据，名为S-03的样本。
车辆驶下高速，穿过现代化的城区，拐入了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老街。
车窗外的世界瞬间慢了下来。
白墙黑瓦，小桥流水，垂柳依依。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烟火气，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江南故里。
“这里……就是我们镇子了。”苏清影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强迫自己从刚才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履行“向导”的职责。
“镇上还保留着很多明清时的建筑，我家的老宅就在最里面的那条巷子……”
她一边介绍着，一边悄悄观察时安的反应，以为他会像普通游客一样，对这古色古香的景致产生些许兴趣。
然而，时安的视线根本没有停留在那些古朴的建筑上。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字节的数据在飞速流转。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是另一番模样。
在他的感官中，整个古镇并非静止的。一张由无数微弱灵气构成的、肉眼不可见的能量网络，如蛛网般覆盖了每一寸空间。这网络很古老，能量流动缓慢而稳定，像一个沉睡的生命体。
而在这张巨大的网络中心，一个节点的反应却异常强烈。
那里的能量不再是平稳的溪流，而是一个躁动不安的漩涡，并且在持续不断地向外逸散着某种……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信息片段。
车辆在巷子尽头一栋朱漆大门前缓缓停下。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写有“苏府”二字的牌匾，字迹己经有些斑驳，透着岁月的沧桑。
“到了，这就是我家。”苏清影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回家的安心感，被身边这个非人旅伴带来的恐惧感冲得七零八落。
她正要推门下车，时安却先一步开口了，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多了一丝凝重。
“这里的‘背景噪音’很特殊。”
苏清影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时安的目光穿透车窗，仿佛能看透那扇厚重的木门和后面的院墙，首达事物的本质。
“一个低功率的广域结界，但在中心点，存在一个高维信息泄漏源。”
他用一种描述服务器故障的口吻，说出了让任何修仙者听了都会骇然失色的结论。
苏清影彻底呆住了。结界？高维信息泄漏？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听一部科幻电影的台词。
时安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个即将进入高危实验环境的研究员。
“准备好，我们要进入一个‘活的’数据黑盒了。”
“根据初步扫描，它的信息结构不稳定，可能会对你的精神产生不可预知的冲击。”
苏清影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她从未想过，回家的路，竟是一场进入未知险地的旅程。而那扇她穿行了无数次的家门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恐怖。
作者“恩德岛的萧狂”推荐阅读《AI修仙：开局黑了天道系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B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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