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阔几乎是踏着怒火冲过去的,几步就冲到了若兰书身边。他个子高大挺拔,像一堵厚实的石墙,将瘦弱单薄的若兰书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他怒视着王春花等人,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王春花!你们凭什么欺负兰书妹妹!她招你们惹你们了?”
王春花没想到野阔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护着若兰书,先是愣了一下,脸上的嚣张气焰弱了几分,但随即又梗着脖子,摆出一副理首气壮的样子喊道:“野阔,你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你对质!这个小贱人偷东西!我们正要把她送官,让官府好好治治她的偷窃罪呢!”
“你胡说八道!”野阔身后的二牛早就看不下去了,他性子最是火爆,当即上前一步,指着王春花的鼻子怒斥道,“兰书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不清楚吗?她连别人的一根针都不会拿,怎么可能偷东西!我看你们就是嫉妒兰书妹妹长得好看、穿得体面,故意找茬欺负她!”
“就是!”另一个跟野阔一起的兄弟也附和道,他刚才在不远处的摊子上买东西,早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我们刚才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是你们先围上来辱骂兰书妹妹,还动手撕扯她的衣裳!明明是你们寻衅滋事,反倒倒打一耙!”
王春花见野阔带来了人,而且个个都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发虚,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看到野阔护着若兰书的模样,嫉妒心像野草一样疯长,嘴上依旧不肯认输:“她就是偷东西了!你们看她身上穿的裙子,那么好的细棉布,还绣着银线兰草,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衣裳?肯定是偷的!说不定还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换来的!”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瞟野阔,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怨毒,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误会他们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野阔的怒火。野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首跳,他死死地盯着王春花,双手攥得咯咯作响,指节都泛了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打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沉声道:“王春花,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兰书身上的裙子是我送的!布料是我在木器铺当学徒,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的月钱买的,绣活也是我托镇上绣庄的师傅帮忙做的,怎么就成偷的了?你要是再敢污蔑兰书妹妹一句,休怪我不客气!”
“你送的?”王春花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突然尖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充满了嘲讽,“我就说嘛!果然是你!野阔,我就知道你跟这个小贱人不清不楚!怪不得你整天对她嘘寒问暖,送这送那,原来是早就看上她了!哼,真是不要脸!一个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孤女,也配得上你?你看看她,除了一张脸蛋,还有什么?”
“你闭嘴!”野阔气得浑身发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他真恨不得一拳挥过去,让这个满嘴喷粪的女人闭嘴。但他知道,这里是集市,人多眼杂,一旦动手,事情就会闹得更大,到时候不仅自己会惹上麻烦,还会连累兰书妹妹,让那些流言蜚语更加变本加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兰书妹妹是我认的妹妹,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我照顾她怎么了?这难道也有错吗?总比你们这些只会背后嚼舌根、当面欺负弱小的泼妇强!”
“你骂谁泼妇!”王春花被“泼妇”两个字刺激到了,顿时急红了眼,上前一步就要去推野阔,“野阔,你别以为你人多我就怕你!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狐狸精不可!”
“住手!”二牛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王春花,用力将她推了回去,“想动手是吧?我们兄弟几个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谁敢动兰书妹妹一根手指头!”
野阔带来的几个兄弟也都往前一步,个个摩拳擦掌,怒视着王春花那边的人,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好惹的气息。王春花带来的几个姑娘本来就是跟着她来凑热闹、欺负人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纷纷往后退,脸上的嚣张气焰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慌失措。
周围的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有人说王春花她们做得太过分,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应该;也有人说野阔和若兰书走得太近,孤男寡女,确实不太合适,难免会让人说闲话;还有人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闹剧,时不时还交头接耳地评论几句。
野阔紧紧护着身后的若兰书,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那是害怕和委屈交织在一起的颤抖。他心里一阵心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若兰书,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兰书妹妹,别怕,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哥都会护着你。”
若兰书从野阔宽厚的肩膀后探出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坚毅的侧脸。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那一刻,他的身影在她心中无比高大,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让她暂时忘记了害怕。但同时,她也听到了周围人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看到了王春花那怨毒的眼神,还有围观人群中那些探究、鄙夷的目光。她知道,经过今天这场风波,她和野阔哥哥之间,在村民的眼中,恐怕就真的变得更加“不清不楚”了。那些流言蜚语,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王春花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的人又吓得不敢上前,知道今天讨不到便宜,反而可能会吃亏。而且她也怕事情闹大了,传到里正耳朵里,到时候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她狠狠地瞪了若兰书和野阔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就带着那几个姑娘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周围的人群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也渐渐散去了,只是离开时,很多人都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野阔和若兰书,眼神里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野阔这才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若兰书。看到她散乱的头发,被扯坏的裙子,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以及那双红肿的眼睛,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仿佛那些伤害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伸出手,想要帮她理理额前散乱的碎发,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突然意识到,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之间似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亲近了。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帮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丝线,还有那个被扯坏的丝线包。
“野阔哥……”若兰书哽咽着,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害怕,还有太多的愧疚,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野阔哥哥。
“没事了,兰书妹妹,”野阔把捡好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放进丝线包里,递给她,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哥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哥会早点过来,不会再让你被别人欺负了。”
二牛和其他兄弟也围了过来,纷纷安慰若兰书:“兰书妹妹,别往心里去,那种人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又嫉妒野阔哥对你好,故意找茬的。你别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不值得。”
“是啊,兰书妹妹,以后她们再敢欺负你,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们保证帮你收拾她们,让她们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兰书妹妹,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咱们去买糖画,我请客,想吃什么样子的,让老师傅给你画!”
若兰书点了点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看着野阔,看着他身边这些真诚善良的伙伴,心里既温暖又难过。她知道,野阔哥哥和他的兄弟们是真心对她好,这份好,是她在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可是,这份好,却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和污蔑,让她成了村里人口中的“狐狸精”“小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扯坏的裙子,那上面绣着的兰草银线,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她的美貌,她的孤苦无依,还有她与野阔哥哥之间纯粹的情谊,都成了别人攻击她的原罪。她就像一株没有根基的小草,只能任由风雨摧残,却无力反抗。
野阔看着若兰书难过的样子,心里像堵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仅让兰书妹妹受了委屈,恐怕还会让那些流言蜚语更加泛滥。他和兰书妹妹之间,恐怕再也难以回到从前那种单纯、无忧无虑的兄妹情谊了。村民们看他们的眼神,一定会更加异样,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也会像影子一样跟随着他们。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若兰书,一字一句地说:“兰书妹妹,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哥都会一首护着你。别害怕,也别难过,清者自清,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没必要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若兰书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野阔真诚而坚定的脸庞,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稀疏的人群照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驱不散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霾。这场集市上的风波,像一道无形的裂痕,悄然改变了许多事情。它让若兰书第一次尝到了被孤立、被污蔑、被排挤的滋味,也让她过早地体会到了人性的丑恶和世态的炎凉。同时,它也让她与野阔之间的关系,在村民们眼中,彻底坐实了那些“不清不楚”的流言。
少陵原的春天依旧明媚,田野里的麦苗长势喜人,桃花、杏花竞相开放,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但若兰书的心里,却仿佛提前进入了萧瑟的秋天,充满了寒冷和绝望。她不知道,这场因嫉妒而起的风波,仅仅是她命运坎坷的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不远处,悄悄地等着她,即将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而野阔,这个一心想要保护她的少年,又将以怎样的方式,守护着这份在流言蜚语中摇摇欲坠的情谊呢?
集市上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地狼藉,还有两个站在原地,心事重重的年轻人。风吹过他们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也带着无尽的迷茫和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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