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旧潮门口挂出小黑板——
「今晚主题：半价面包｜全价拥抱」
粉笔字是林听澜写的，末尾画一只歪头橘猫，像给黑夜留了个缺口。
面包是便利店临期，她下班顺手带回，硬得能当武器。
顾栖迟把面包切成一指厚，刷蒜香黄油，推进烤箱。
五分钟后面包膨胀，裂缝里溢出金黄，像给黑夜点了盏灯。
客人陆续进来，买一杯酒，送一片面包。
面包硬，却香，咬得腮帮子酸，再灌一口冰啤酒，酸甜苦辣咸全了。
有人把面包皮啃成心形，放在吧台，像给世界留一点把柄。
十一点，人群散去，只剩角落的灰西装男人——上次寄存照片那位。
他面前摆着空杯，和一块没动的面包。
顾栖迟没打扰，只把酒杯收走，顺手把面包推到他手边：“趁热，硬一点才像生活。”
男人笑，短促，却真，低头咬了一口，嚼得很慢，像在给过去数拍。
林听澜抱着半半（橘猫）走过来，猫尾巴扫过男人腕骨，像给黑夜盖章。
男人伸手，轻轻挠猫下巴，声音低：“我明天离开，去南边，找照片里的人。”
“找到了呢？”林听澜问。
“不知道，”他答，“但总得去。”
顾栖迟从吧台递给他一张折好的A4纸，背面是旧潮的logo，正面写着——
「Side B，第3首，备用」
男人接过，放进衬衫口袋，像给未来留一张船票。
打烊铃响，灰西装走了，面包皮留在吧台，被半半啃成月牙。
顾栖迟把最后一片面包递给她，声音低：“半价面包吃完了，全价拥抱还营业吗？”
林听澜没答，只伸手，用指尖擦掉他颊边的黄油渍，动作轻，却重得能把黑夜压平。
然后她上前半步，额头抵在他锁骨上，声音散在柠檬味的热浪里：“营业，只对你。”
顾栖迟伸手，掌心贴在她肩胛，温度交换，像两艘夜航船终于靠岸。
面包香混着啤酒味，猫在脚边打滚，呼噜声像给黑夜配了和声。
拥抱很长，却不够长。
林听澜先动了，她退半步，却没退远，额头仍抵着他肩，声音闷在布料里：“顾栖迟，我攒够钱了。”
“多少？作者“苏倾柠”推荐阅读《你比风温柔》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三千九百二。”她报得精确，“够交半年房租，也够给猫打完疫苗。”
“然后呢？”
“然后——”她抬头，眼睛亮得像刚擦干净的玻璃杯，“我想留下来，做旧潮的正式员工，不是兼职，不是替班，是你真正的同事。”
顾栖迟没立刻回答，只伸手，把落在她发间的面包屑拿掉，动作慢得像在给时间锉边。
良久，他开口，声音低却稳：“合同在抽屉，明早签，试用期一个月，工资比便利店高五百，猫可以带来，算员工福利。”
林听澜笑，眼尾弯出月牙，像给黑夜挑了条缝。
她忽然伸手，用指甲在他腕侧轻轻划了一道，极浅，却重：一个小小的“L”。
“盖章。”她说。
“盖了。”他答，反手扣住她指尖，温度交换，像给未来上了锁。
猫在床上打滚，灰毯被滚出褶皱，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林听澜蹲下去，用指尖抚平，动作轻，却重得能把黑夜压平。
顾栖迟看她侧脸，被机翼灯光映得发亮，像刚擦干净的玻璃杯，轻轻一碰，就能发出脆响。
“睡吧。”他伸手，把休息室灯关掉，只留机翼缝隙那道折光。
“门没锁。”她提醒。
“锁了，钥匙在你手里。”他说完，带上门，脚步声渐远，像给黑夜按了静音。
林听澜和衣躺下，猫挤到枕边，呼噜声细密。她伸手，把钥匙举到眼前，铜面映出她自己的眼睛——亮，且稳。
她忽然伸手，用指甲在空白那面轻轻划了一道，极浅，却重：一个反向的“C”。
钥匙收回掌心，金属渐渐变暖，像一条被体温激活的暗号。
她闭眼，轻声道：“晚安。”声音散在黑暗里，却足够把自己哄睡。
门外，顾栖迟站在吧台后，把锉刀收进抽屉，指尖被铜屑染了淡淡金色。
他低头，看掌心那道被钥匙磨出的浅痕，像一条刚被命名的河。
他没洗手，只抬手，在空气里轻轻比了个“L”，然后转身去仓库，脚步比平时慢，却稳，像刚刚完成一场无声的交付。
半价面包吃完了，全价拥抱还营业。
营业范围：旧潮酒吧全体员工及猫。
营业时间：凌晨一点到日出。
价格：一次拥抱，换一句“以后”。
余额：永远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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