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日姜怀璧晨起用了早膳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忽闻女使来报:“娘子,咱们院子外来了一位绣娘,说是老夫人派来的,可要请她进来?”
一听是宋老夫人派来的人,姜怀璧忙吩咐道:“快请她进来。”
聂萦心在外等了不过片刻被请进了院子,她向来是个胆大的,因是头一回来这兰庭居,便忍不住西处张望,只见这院子精致小巧,清新雅致,虽比不上宋府里旁的主子那等宽敞奢华的庭院,却别有一番风味。
“娘子,绣娘来了。”聂萦心由女使引入了内室,便见那罗汉床上坐着一位模样清雅婉约,身形弱柳扶风的豆蔻少女,想来这便是今日自己的主顾姜娘子了。
聂萦心先是福身与她行了个礼,笑道:“娘子好,奴家是金缕阁的绣娘,听老夫人命来与娘子丈量身形尺寸,方便裁几身夏装。”
她口中的“金缕阁”乃全京都最好的成衣铺,上至皇宫贵族,下至达官贵人都爱于此处购衣。
骤然听闻宋老夫人要为自己花如此大手笔裁衣,姜怀璧不免疑惑:“难为老夫人费心,不知除此之外,老夫人可还有其他交代?”
“老夫人说娘子您平日里衣着过于素净,往后若要跟随大娘子二娘子赴宴恐失妥帖,特意交代咱们给娘子多做几身颜色鲜亮的衣裙。”聂萦心如实答道。
因仍在孝期,姜怀璧平日里的衣着是要比常人素净许多,若只在家中行走倒无妨,可一旦出去大场合见贵客便显得有失端重了。
她出了门说起来好歹也算是他们宋家的人,既是宋家的人,便不能辱没了他们宋家的脸,是而其外形服饰上也需同宋清蕴等人一般打点妥当。
姜怀璧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一时呐呐感叹道:“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全……”
话罢,她又客气笑问:“不知要如何称呼姐姐?”
“娘子客气了,奴家姓聂,名萦心,娘子跟着其他人唤奴家为心娘便好。”聂萦心一面说,一面不忘今日来此的目的,只见她取下肩上包袱,从里头拿出一把软尺,抖了两下,把软尺展平,笑说:“还请娘子起身往前两步,奴家好为您丈量尺寸。”
“好。”姜怀璧应了一声,下了罗汉床走近两步,由着她上前来给自己丈量尺寸。
这心娘不仅言语爽利,而且动作灵活,瞧着是个利索人,不过三两下功夫便给她丈量好了。
聂萦心一边收着软尺,一边赞叹说:“娘子不仅骨架纤小,腰细腿长,且不失,正是如今世人所追求的秾纤合度,穿衣是极好看的。”
虽然姜怀璧的身材肉眼瞧着是瘦弱了些,但是只有靠近之人方才得知其中的妙处。
闻言,姜怀璧脸色微红,垂眸羞笑,小声说:“心娘姐姐过奖了。”
“娘子可别不信,奴家这双手丈量过许多人的身材,一眼便能看出好坏。”聂萦心将包袱整理好,又问她喜欢什么颜色样式的衣裳。
若依姜怀璧的喜好来看,自然是淡雅素净些的好,可既然宋老夫人己早有吩咐,自己若再说要素净的便不好了,于是便委婉道:“我爱穿简单些的,至于颜色方面,姐姐瞧着哪个合适做便是了。”
聂萦心心下了然,点头应下:“那奴家便瞧着做了,还望娘子不要嫌弃。”
姜怀璧说不敢,又笑说:“老夫人既唤了姐姐过来,那便是信姐姐的,如此岂有不好之说?”
聂萦心从业十年,见过的高门贵女如过江之鲫,可如此客客气气的主顾她还是头一回见,见姜怀璧人美嘴甜,心中不免又增添了几分好感,当即便反夸了回去。
见时候差不多了,她便适时提出告辞。
随后姜怀璧命青棠送她出去。
却说聂萦心这厢才走,宋清蕴便来了。
一时见人进了屋,姜怀璧忙起身相迎,“表姐,你来了。”
宋清蕴绕过罗汉床在她面前停下,牵住她的双手,关切问:“怀璧,你如今可觉好些了?前几日怕打搅了你休养,我都不敢来瞧你。”
姜怀璧牵着她坐下,笑答:“好多了,谢表姐关心。”
想起自己那流氓庶兄,宋清蕴眼神嫌恶的叹了口气:“让你受苦了,都怪我那混账二哥!”
见提及宋练后姜怀璧神色略黯,她忙住了嘴,伸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神色担忧问:“好妹妹,你往后该不会就此远离了我,与我生分了罢?”
她与宋练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也是打断根筋连着血脉的兄妹,宋清蕴的担忧不无道理。
“自然不会。”姜怀璧笃定答,又回握她的手真挚道:“表姐,你待我的好,我心里头明白。”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宋清蕴略松了一口气,释怀笑道:“怀璧,你能这样想,我很是开心。”
“咱们家中姊妹不多,我是真心把你当亲妹妹来看的,望你往后若遇事,亦能够想起我这个做姐姐的……”
姜怀璧心下一暖,浅笑道:“有表姐这样的姊妹,是我此生的荣幸。”
闻言,宋清蕴喜上眉梢,与她依偎在一处叨叨说了好些体己话。
“过几日王尚书家的二娘子过生,届时咱们一块前去给她庆生,你来京也有一段时日了,也是时候出去瞧瞧外头的风光鲜亮了。”
提及繁华的京都,姜怀璧不免暗暗憧憬起来,然而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不太确定的怯怯问:“我也能一块跟着去吗?”
“自然了,有何不可?”宋清蕴笑了,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心,嗔怪道:“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你既来了我们宋家,便是我们宋家的人,这往后出去赴宴的机会可多着呢,你要快快习惯起来。”
“哦……”姜怀璧不好意思的低头摸了摸额心,抬眸瞧了她一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待送走了宋清蕴后,青棠欣慰笑说:“娘子,咱们如今也是好起来了。”
自从出了上回那桩事后,宋老夫人警惕了许多,如今只要是外出,姜怀璧身边都必须有女使跟随,别说是出府,便仅仅是出了这兰庭居她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为此,她们院子里增添了几个人手,平日里青棠一个人做的活现下也有第二个人来分担了。
而那罪魁祸首宋练亦被下了禁足令,现下正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哪儿也不给去,听说他后院里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也跟着被整顿了一番,安静了许多,至少这两拨人在短时间内是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因着宋老夫人雷厉风行的手段,府里的女使仆从现今看见姜怀璧都恭恭敬敬的,再无从前的轻慢,姜怀璧心中虽对此变化略感不自在,但到底自己寄人篱下,先前又在府里发生了那样难堪的事,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便如此别别扭扭的受着。
是而听见青棠的话后,姜怀璧心中并未生出多少欣喜,反而提前担忧起几日后的赴宴。
青棠自顾自的说了大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回头一看便发现她正支着脑袋在发呆。
“娘子在想什么?”
姜怀璧回过神,如实道:“我在想表姐说的事儿。”
她的担忧像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青棠一眼了然,笑道:“若是衣着出行之事,娘子不必担忧,届时自会有人打理,娘子只用欢欢喜喜的跟着大娘子二娘子她们去赴宴即可。”
闻言,姜怀璧心中略松,随后摇了摇头自嘲道:“你说的是,是我杞人忧天了。”
青棠宽慰她说:“这是娘子来京都后的头一回外出赴宴,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并不奇怪。”
姜怀璧颔了颔首,“唔”了一声,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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